“狗 r-i的混蛋!你们不讲信用,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趴在汽车底盘近二个小时的男人,正是铁手。
他抬起膝盖去踢蒋清平的手,可他整个人都疯了,杀了人又存了同归于尽的心,让他毫无技巧的动作却带着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到底还是拉下了引线——
引线很短,在‘哧哧’的燃烧……
不过须臾间,眼看就要爆炸。
风驰电掣间,铁手来不及再多想,抬起一个窝心脚就踹在了蒋清平的身上,准备将他的身体连同身上的土制炸弹和手雷一起踹飞到公路下头去。
与此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他整个人掠地而起,极快地扑向了旁边的占色,用臂肘全力裹住她的身体,往另外一个方向翻滚开去。
“艾伦——”占色惊叫,伸出手来!
艾伦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抱住占色的铁手。
在这个决定生死的一瞬间,其实她知道的,铁手不会选择救她。
然而,她还是不争气的难过了。
仓促之间,根本不懂得土制炸弹和手雷威力的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铁手抱着占色滚开了,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会不会也被炸伤?既然她自己左右都剩一个死,何不保全他俩不受伤害?
一秒,可以决定生死。
一秒,其实也可以决定命运。
说来话长,其实整个过程不过几秒工夫。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只见她恶狠狠地大喊着‘老娘跟你拼了’,就大力地扑向了蒋清平的方向。
“嘭——砰——啪——”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惊了天际。
其实,在铁手刚才全部力量那一踢之后,蒋清平的整个身体就会往公路的外面出去,或者会在空中爆炸开。以这种土制炸药的范围和杀伤力,艾伦就算会受点儿轻伤,也不可能太严重。
可她……
在爆炸声里,当铁手抱着占色在路面上滚出了四五米之后,再回头,却见蒋清平被艾伦整个推下了路面儿。而艾伦也陷在了炸弹余波的漩涡里。
铁手从来没有表情的脸,狠狠抽搐一下,瞪大了眼睛。手肘在地面上撑起,高大的身躯一凛,就飞身扑了过去,揽住了倒在地上的她。
“你疯了!”
吓得几乎失神的占色,惊叫着也扑了过去。
“艾伦!你怎么样了?”
咯吱——
几辆一直尾随其后的汽车,也同时停了下来。
权少皇冷寂的背脊一凛,锐利的视线看着三个蹲在地上的人影,慢慢扬起一个手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旁边,十几个全副武装的zmi战士手里端着寒光闪闪的自动步,也一动不动地站在当场。早就习惯了为战友抛洒热血的他们,也被刚才见到的那一幕给震住了。
因为艾伦她是一个女人。
她与他们都不一样,一个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女人,敢去拿身体去扑炸弹的信念,只能有一个——因为爱。
“艾伦!”看着艾伦满身的鲜血,占色的声音里带着急促的呜咽,头晕脑胀间,觉得事情完全偏离了轨道,“快送她去医院啊……四哥,冷血呢。快给冷血打电话……救她!”
“铁……手……”艾伦嘴皮儿动了动,睁了睁眼睛。
她的背后是爆炸后的黑色烟雾,身上是顺着手臂蜿蜒而下的血痕,一点点滴落在了公路上。夜风陡然而起,一眨不眨地看着铁手,她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在眼前旋转。
“铁手……我……是不是……又干蠢事了?”
确实很愚蠢!
任何不顾自己x_ing命的救援,都很愚蠢。
当然,愚蠢的人,也包括他自己。
铁手目光沉若深海,心思沉在深渊,喉结梗了又梗,一张万年不变的铁青面孔上,难得有了一丝龟裂。
“你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
“不……等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面色苍白浑身染血的艾伦,目光却难得地清明起来,“铁手……你……抱抱我……不。亲亲我……”
铁手敛眉看着她,沉默。
艾伦吃力地昂了一下头,虚弱惨白的面孔上,沾上了血迹,目光里露出一抹自嘲,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我,我怕……现在不赖着你……亲亲……我……我再没……没机会……了……!”
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铁手闭了闭眼睛,声音低沉沙哑。
“等你好起来。”
“不……就现在……”
一抹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从下颌骨流入了脖颈里,艾伦张开嘴,鼻翼里急促地呼吸着,两行泪水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铁手……我……怕……我没机会了……”
“等你好起来。”执著于那一句话,铁手眉目沉沉地又重复了一次。他低哑的声音里,除了一丝无奈的怜悯,还有几乎辩不出来的细微愤怒。
“铁手……”艾伦张了张嘴,满眼失望。
铁手心里,五味陈杂。
死死盯住艾伦脸上的鲜血,他闭了闭眼睛,梗着脖子说。
“活着,才有机会。”
“我,我活着……你给,给我一个……机会么?”艾伦吃力得大舌头了。
铁手沉默了。
艾伦嘴唇颤抖,“铁……手……?”
铁手深幽的眸光带着凉气,额头上青筋鼓动,胸膛里更是在狂烈的跳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终究他还是点了点头。
“给。”
一个字落下,艾伦的脑袋慢慢地垂了下去,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来,声音无比清晰地映入他的耳朵里。
“你……说话算……”
要说的‘数’字儿还没有出口,她的手臂就垂落了下去。
“艾伦——艾伦——”占色瞪大了眼睛,一下跪在地上,脆弱得像个受伤的孩子,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艾伦没有回应她,整个人没有了意识。
她身上的鲜血,染了铁手一身。在夜风的吹拂下,千言万语卡在男人的喉咙里,凝聚着,可是话到了嘴边儿,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停地抽泣着,占色不甘心地伸出手去,探了探艾伦的鼻息,然后大哭着一把捧住了她染满鲜血的脸。
“艾伦,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有力而沉稳,头顶落下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占小幺,别哭了!”
占色跌坐在地上,哭着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蹲在她身边儿的权少皇。想到艾伦竟然就这么去了,悲怆得无法用任何的言语来形容,“四哥,你不是说没事儿么?你不是说不要怕么……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儿?呜……为什么啊……?”
权少皇眸色沉沉,蹙了蹙眉,环住她的肩膀,欲言又止。
“占小幺……”
占色心里狂痛着,一把扑倒在男人的怀里,肩膀使劲儿抽动着,过了好半晌儿,她的哭声才从他怀里传了出来。而浅浅的呜咽,终于变成了失声的痛哭。
“乖,别哭!我们先回家。”
权少皇紧紧搂住占色的肩膀,语气低沉而温和地安慰着。目光瞥过去,看着旁边的铁手,一言不发地将艾伦的身体抱起来,往旁边停靠的汽车大步走了过去。
*
三日后,八月二十五日。
按照《通知》的要求,上午八点,占色就赶到了京都市人民警察训练学校去报到了。
从今天开始,她为期三个月的岗前培训开始了。
上午九点。
警察训练学校的主楼大堂里,一百多名新警坐在观众位上。
主席台上,几位负责的主要领导就位了。
占色坐在第三排,很清楚地看见了坐在中间的顾东川。
“同志们,为了让新警员尽快适应现阶段警务工作的需要,掌握作为公安干警必备的业务技能,培养良好的警风警纪和核心价值观……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全封闭式训练。另外,为了贴近警务实战的要求,这次培训,我们特地邀请了市武警支队的几名同志来做教官,为大家先做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军训一个月?
占色手里拿着训练课目和教学内容,有点儿头大。
一个月的军训。包括站军姿、三大步伐,枪械基础、擒拿格斗和各种警务实战技能。期间还要穿c-h-a思想政治教育课、公安业务理论知识、国际形势教育等等基础课。剩下来才是为期两个月的刑侦专业课。等三个月的培训期满,经过考试合格才能正式上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