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魄在一旁看不下去:“他身体可没你我这般好,你绕过他吧。”
“你还想求我放过他?”邱灵赋冷着脸,眼神像是要把他杀了。
阿魄看着那双白日里亮得透明的眼睛,这样骄傲又难治的人,真让人心里老是想要欺负他。
可终究还是按捺下了这份冲动,只把嘴角悄悄弯起,轻声道:“我也可以不用求的。”
说着又在暗地里,偷偷摸摸扯了一下邱灵赋的袖子。
就是这么轻轻一扯的动作,那笑看在邱灵赋的眼里,要多不轨便多不轨。
苍天啊,我要怎么才能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真正的代价!
邱灵赋光看这不败的笑容,便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是永远也没有翻身之地。
凭借着心里那点可怜的尊严,邱灵赋喘了口气,硬是道:“凭什么?他羞辱的又不是你,你可没资格绕过他。”
话说出来却像是畏惧了阿魄的威胁,硬是找了道貌岸然的借口。
但这借口找的好,阿魄听了也同意,笑道:“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这桂仁听着阿魄不帮自己,咿咿呀呀地哀叫便又更大声了,可阿魄只对桂仁道:“桂仁,你方才说话不周到,惹了小少爷生气,还是道个歉求求人家饶了你。”
这针是疼得受罪,哪有不识时务的道理。
桂仁也不顾脸面,连忙就在这街道求饶:“小公子,小公子,是桂仁嘴巴不讲究,拿钱也不讲究,你饶过我、绕过我!”
被捉弄到如此地步,痛改前非的惨样平时倒是会博得邱灵赋毫无良心的大笑,可如今听来,这番行为却像是买了阿魄的面子,自己的狠毒法子一点也不沾边。
自己若是真给了解药,那便像是自己为阿魄与这人软了心肠。
“行了么?”阿魄问他。
邱灵赋看了眼那桂仁的模样,心里竟然觉得索然无趣,怀里掏出了个小瓶子便扔给那人。
······自己怎么就下了阿魄的梯子!
云酒楼呈上几道菜几盏酒,坐下来便能舒舒服服享受。
只是当三人坐下面对面,看那桂仁在自己与阿魄之间游荡的打量的眼神,才觉得浑身不对劲。
桂仁被邱灵赋下一着,这会儿坐着是老老实实的,只是在青楼里呆惯了,这看人谁都不干净,眼睛是实在控制不住:“嘿,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阿魄结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关系还,还这般好。”
话倒是变得礼貌委婉了,但邱灵赋更觉得浑身不对劲······自己今儿一早应该直接把那阿魄刺死在床上,现在怎么会腆着脸还要跟来,坐在这里让自尊保守煎熬。
阿魄看邱灵赋不太高兴,也不多言,只问那桂仁:“你这几年都在崇云城么?”
桂仁一听摆摆手:“也去别的地方呆过,还是这里好,还是这里好!”
那桂仁便把这几年的事都说起来,大概便是到处做点生意此类,但在外地过得不是滋味,最后便还是回了崇云城。
整个一个普普通通老百姓生活。
“既然在崇云,怎么不回去看看?”
“行了吧!我回去一趟爬个山多累,那地方y-in森森,简直不是人住的!”桂仁好好啜了口酒,“我武功也差,在市井里过着日子,也能找个不错的打杂活干,根本不是在江湖混的料······别说,在青楼里做打杂,只要没亲戚便不丢人,还能总有些香艳的事找上来!嘿嘿嘿,也算是能享受的福分。”
这说得猥琐,阿魄也知他何意,色授魂与相视一笑。
阿魄遇故人,桂仁又没规没矩的热情,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那桂仁久不见阿魄,今日见着便一直是一副春光满面的模样,那眼睛老往身旁那心狠手辣的小公子看,也不知阿魄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这人又是谁。
可阿魄却也不主动说起,桂仁在青楼里呆久了,对什么边角事都好奇,便也想把那话题引到阿魄身上,可又不敢再惹了身旁这尊邪神。
桂仁也曾是白家弟子,好歹也有些江湖的头脑。近来也听到白家被人常提起,料想这崇云山上的几位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此时这身边出现的从未见过的的小公子,想必也是与此事有关。
便问道:“阿魄,听说这白家之事又要翻底了?”
阿魄端着杯酒笑他:“你还说要过百姓的日子,我还以为说这个扰了你的凡心。”
桂仁讪笑:“哎哟!这哪能忘了根!”
阿魄与桂仁说着近来的情况,又介绍了邱灵赋是何人。
而邱灵赋便在一旁百无聊赖吃着东西,这云酒楼的味道是不错,但被冷落在一旁,看着阿魄在那潇洒喝着酒,谈笑风生,只想着凭空变出一瓶让阿魄笑不出来的毒,让他能把自己的过错真正牢记在心上,也好过一幅风轻云淡雁过无痕地模样惹人生气。
可这么一大早的又是被讹诈又是遇故人,自己还没有好好说上一句伤人的狠话。
把桌上喜欢的吃了个干净,邱灵赋把筷子一放。
“去哪?”阿魄早就在暗暗看着他。
邱灵赋理所当然:“吃饭当然得提前离席,这云酒楼东西贵,要是这家伙等会儿赖账让我付钱,那也找不到人。”
桂仁一听那想怒又不敢怒,只能尴尬道:“邱小爷您这是开玩笑······”
阿魄早就看着邱灵赋不耐,在一旁笑道:“我身上也没钱,那还得跟着邱小少爷先走一步。桂仁,把这钱付了,改日再聊。”
“哎!”桂仁这一瞧,怎么阿魄也跟着捉弄自己。
阿魄却知昨夜对他这番那番的事还未说清楚,怎能让邱灵赋自个儿走远了去钻牛角尖,那必定是要追上那邱灵赋的。
可他远远地却见邱灵赋竟停在那楼梯处,一动不动注视着下方。
阿魄顺着那目光朝下方看去,只见楼下不知何时热闹起来,掌柜与几个店小二拥着一人,宾客都伸着脖子张望。
被拥之人蓬头鹤发,编着小辫,花白胡子,十足的老顽童,怀中提着一壶酒,醉醺醺走路也不稳重。
那掌柜对围过来的人赔笑:“这饭酒老先生今日刚到咱们崇云城,远到都是客,大伙儿都先让他老人家歇息歇息,有何事明天再问罢。”
这周围来饮酒吃饭的人才恍然大悟:这浑身酒气的老头居然就是那饭酒老儿!
阿魄看邱灵赋,盯着那人的眼里,果真蓄满了毒辣杀意。
背后针扎一般,阿魄回头一看······可这酒楼宾客都在往下看那饭酒老儿,也不知是何处而来的目光。
上前拉住邱灵赋,硬是带他走出了云酒楼。
“别拉我,我可不会做什么不长脑袋的事。”邱灵赋把自己的胳膊从阿魄手中扯出,嘴里讥讽,“你我尚且都能忍下,一个假饭酒老儿又能怎样?”
阿魄品着他脸上每个细微的神情,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他笑道:“那阿魄是不是应该谢谢今早邱小少爷的宽宏大量。”
邱灵赋一听,知他谓何事,一时间便想脱口而出骂一句“无耻”,可又想来这可是别人骂自己的话,自己说出来多狼狈没面子。
既不想承认被阿魄侮辱,又不想放过阿魄,这么一来便说什么也不是。
阿魄忽然向后看了看,邱灵赋顿生警觉,正要回头看,便被阿魄带进了旁边的一道巷子里,躲在了一丛废弃柴火之后。
“谁?”邱灵赋透着那稀疏的柴火要往巷口看去,却被阿魄摆正了脑袋。
“怎么?”邱灵赋看着他,阿魄看自己的眼里像是醉了一般眯了三分。他是喝了些酒,可这酒量却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管他是谁,你先与我说,你是否介意昨夜之事。”
巷口外人来人往,邱灵赋别过脑袋,硬要往那边看去:“这后面还跟着人,你知道是谁。”
耳朵被亲了一下,不得不回头怒对着那阿魄。
“我知道了,看来你是真的不介意。”阿魄这副模样像是万事乐为先的街头无赖,任是天大的事也不能耽搁了自己了趣味。
看邱灵赋吸了口气正要反驳,阿魄手指在那唇上一按:“不介意就是不介意。你明明也喜欢,还不如与我一同好好享受。一起享受的事哪有吃亏占便宜之分。”
阿魄低着头又靠得近,利落高束的长发落在自己身上,有几根钻进了衣领里,刺刺痒痒。
这说着,邱灵赋余光看到那巷口掠过两道人影,下意识觉得就是跟踪来的人,正要扭过头看去,阿魄却忽然施展手脚,借着狭窄的墙猴子一般潇洒翻上了屋顶。
邱灵赋拔出软剑,跟随而去。
等在下一个巷道看到阿魄的身影时,他脚边已经躺下了两具尸体。
看向那尸体,皆是利石穿心而死。
“是谁?”邱灵赋翻下墙来。
“聪明的人身上可不会有暴露身份的东西。”阿魄道,“但从其武功路子的偏重看来,不是孔雀滨。”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加班十点才吃上饭,最近是有一丢丢忙,过几天闲下来争取多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