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过几天来拿。”见他一副到嘴的鸭子要飞了的惊恐表情,曼天翔把卡递到他手里,“付全款。”
临走时又嘱咐:“全部弄好。我自己来拿,不用送货到家。”
心情愉悦的男人刚跨出大门,手机响了,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觉得有些奇怪,专用的保密的手机,怎么会接到来路不明的陌生电话?
按下接听键,就听见一把从变声器传来的声音:“真是多才多艺,咱们市刑警队长竟会拉大提琴。”
“还是说大提琴是个礼物,可不知你要把它送给谁?”
曼天翔站住脚:“你是?”
“我叫做贞实。打你的工作电话实在是冒昧。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认为蒋杏芳是因为你而流产的?”
曼天翔的心抖了抖:“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对方并没回答,而是继续攻击着他的软肋:“倘若流产有这么容易,那人类早就灭绝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的软肋是给你捏着好玩的?
“三天后,下午两点,在蓝天咖啡馆见。”电话随之挂断,而那条金属质感的声线依然徘徊在他的耳边。
刑警的心情一下就差到极点。
这个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家伙似乎要向自己透露什么信息,但是蒙着面的交谈又有几分信任可言?对他来说,这比接到报案电话或者仇人的威胁还要恶心可怕。具有旧事重提的资格,不过沈南秋一人而已,就连自己也不配,何况是不知从哪儿窥得秘密的第三者?
难道说蒋杏芳流产之事有什么猫腻?怎么想也不可能。但不管是挑拨离间,还是另有隐情,抑或只是恶作剧,不妨去会上一会。心里虽然这么想,曼天翔却感到一种难以诉说的疑虑以及危险。
“窗户怎么还没装上?”
“太忙,给忘了。”
曼天翔埋下头,继续吃饭。那把声音,那个c-h-a曲,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让他格外烦闷。
他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擅长推理。表面上,他不愿深思,内心却忍不住琢磨。蒋杏芳的事,有因有果,具体过程却没看见。最重要的是,他见不着当事人,也就无法搞清来龙去脉。如果真的怀疑,就必须了解沈南秋所思,可他通常研究的是犯人的心理,沈南秋又不是犯人,研究他算什么事?怕会引起某种误会。
而他最不想碰触的就是一旦深究就可能抖落出什么的‘误会’。他接受不了,对方也接受不了。还不如蒙在鼓里,什么心声都不用听见。
转眼,又到了同眠共枕的时刻。其实闭上眼一觉到天明就是了,却搞得要上刀山淌火海似地,一沾着床就浑身不自在,仿佛罪恶滔天。
“今天我睡沙发,两人挤着太热。”说完曼天翔就抱着枕头铺盖走了出去。
沈南秋正躺在床上看书,像是看得入了迷,没有反应。
半夜他走出卧室,看见本该早就入睡了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火明明灭灭,照着那张表情有些纠结的脸。不由过去,坐在他旁边。
“睡不着?”
“嗯。”
“有心事?”
“没,只是睡不着,想起来抽根烟。”
心理师沉默了会儿,开口:“你不是抽根烟,而是已经抽了一包烟。”
第11章 拆弹救渣攻
他总不能说,跟你睡在一起,总觉得不对劲。
更不能说,你哪怕睡在我旁边,什么都不干,也能撩起我的欲望。
再直白点,我想跟你上床,但你态度暧昧,我进退维谷。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他不仅不能说,更是想都不敢想。
到了这种生了心魔的地步,也该是断了。该断不断,反受其乱。何况他长这么大,真没想过和一个带把的同x_ing卿卿我我,这种事荒谬得跟儿时母亲念的童话故事如出一辙。
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要去怀疑自己不愿怀疑的人、要去调查或许‘莫须有’的事、得去想对方根本不存在的动机。
于是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给你说过缉毒警邀我去做卧底那件事,我觉得可行,毕竟我x_ing格暴躁,不淡定,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的时机。我想去磨炼下自己。”
“你首先要想清楚两件事,”沈南秋想了下说,“第一,那是不是你的职责范围?第二,那是不是该由一个刑警大队的队长去做?你的任务是负责刑事案件,你的位置是运筹帷幄,失去一个能干、老练、有责任心的优秀带头人比失去抓住一个老j-ian巨猾的毒枭的机会的损失更大么?”
曼天翔偏过头,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温润:“我知道很危险,但这不是我拒绝的理由。你不是说过,要想变强,就要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我不能就此止步。”
男人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强者,但有一颗强者的心,也算是弥足珍贵,极其难得。心理师点了点头:“我认同你的话。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罢了。不过,你现在是X市的名人,谁不知谁不晓?身份已经暴露,又何谈卧底呢?”
“报纸上提到我的名字,但并未刊登过我的照片。内部也只有少数人认得我。”
“你怎么能确定,里面就没有他安c-h-a的内线呢?”
曼天翔垂下头:“做什么都有风险,何必杯弓蛇影、Cao木皆兵。该赌的时候还是要赌一赌。”
心理师不再言语,回到卧室里去了。
隔日取来大提琴,推开那道门时,曼天翔也感到很难过。说实话,他也很想留在这里,充当保护他的角色。但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两人之间也有很多说不清理还乱的问题必须解决。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从来都觉得生死离别十分矫情,那绝不是男人向往的东西。冲锋陷阵、了无牵挂才是最大的乐趣,可真有了这么一天,又发现故作潇洒并不容易。
“这是你买给我的?”
沈南秋看到新琴,并不十分兴奋,但到底还是有些欢喜。
“嗯,不知符不符合你的眼光?”曼天翔背着手,装作很随意,仿佛这玩意不过是举手之劳从路边捡来的而已。
那人拿过琴,抱在怀里细细探看:“我先试一试。”
那只抚着琴的手,仿佛抚过的不是琴,而是在爱抚着自己的身体。让人感到微微的迷眩。男人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好看,他不由越发紧张,放在后面的手越绞越紧。
“还不错。”心理师停下拉琴的动作,称赞道。
刑警呵呵笑着:“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心却酸了。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奇妙到让人可以从骨子里散发出至浓又至淡的哀伤。多少个日夜,都可以仅仅是活着,为什么,这一刻,这一秒,却不甘了?
曼天翔转过身:“我、我先走了……”
下午,他提前去了蓝天咖啡馆。不管能从这个地方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都不是值得考虑的了。
他自以为活得精彩,实际上那么落寞。他自以为事业有成,那不过是别人的河东,他的河西罢了。
差十分两点。坐在那的刑警等待着。这时,电话响了。悦耳的手机铃声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尖利,心中不由划过不详之感。
“你、你在哪?!出、出事了!!”
“什么事?”在刑警队,出的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再大的事,也不会让人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哪怕是国家领导人被暗杀,也不妨碍他稳坐泰山。
“是□□,X市有□□!”
“什么?□□在哪儿?!”曼天翔立起懒洋洋的身子,毕竟中国没有战乱,离恐怖主义猖獗的中东差得太远,还是对方的表达能力有限?
“有人被绑架,在身上安了□□!”
他问小李:“在什么地方,我随后就去。”
“在XX心理诊所……”
话音未落,曼天翔就像安了弹簧一样窜了起来,慌乱之下,把桌子都撞翻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尽快赶到那里去救人救火。
“头儿,你终于来了!”强壮的身影出现,小李就像看到了曙光,差点喜极而泣,这个案子处理不好,大家都得完蛋。中国人多,最不怕的就是伤亡,而最怕的也是伤亡和大量伤亡所造成的社会动荡和不利影响。
曼天翔没空细究他丰富多彩的表情,只说:“报告情况!”
“诊所里的人已全部疏散,周围拉好了警戒线,把人群以安全距离隔开。由于那人身上有□□,我们都不敢靠近,不过已经叫了增援,拆弹专家会马上赶来。”
“你有没通知诊所的老板?”
小李停顿了下,才缓缓地说:“那个身上挂着□□的人,正是诊所的老板!”
曼天翔瞪大了眼,感到脑子像猛地嵌入一把斧头,顿时不好使了。
他僵在原地的时候,一个女人挣脱警察的阻拦朝他奔了过来,眼泪汪汪、万分恐惧地拉住他的手:“沈大哥在里面,你救救他,救救他!我就知道,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经常有人暗中捣乱,弄得诊所j-i犬不宁,就是他们干的!!”
自己有些话藏在心中,同样,那人有些话也不会对他说,如果自己坦承,他是不是面对自己时,更要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