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方庭无奈地打断了他,这种设计的感觉不符的吐槽永远没有尽头,“朱迪,其他人怎么样?”
“他们,他们都在有点慌,你知道,手头没有工作的感觉确实让人不习惯,而且,”朱迪的气息平缓了下来,“他们怕这部剧会夭折。”
方庭很艰难地笑了笑:“我也很怕呢。”
“我以为你会信他。”朱迪大笑,“担心什么?我的工作还在做呢。况且,赛瑞斯拍这部剧的愿望真的很强烈,他不会半途而废。”
朱迪停了一下:“还有,他让我转告你,好不容易实现的约定,只会暂停,不会停止。”
“哦,那我就信他一下吧。”方庭压下心头的忐忑,也轻快地笑着回答。
果然是易老吗?
因为易双擅自回国?不,易双说过,是易老同意了的。这一点上,方庭相信。
他是因为易双找我拍生气,还是,因为易双要演陈文帝?
易双要怎么说服易老?
他也愿意对易双抱有希望,但是易老的固执,他可能比易双这个亲孙子还清楚。
方庭收好手机,走了回去。
慕深正弯下腰在文件上签字。小姑娘站在他的身边,又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方庭凑近了看,慕深突然把笔塞进他的手里,方庭惊得退后一步。慕深好笑地按住他的肩,让他看文件。
这是一份很简单又很不简单的文件。
附件很多,核心思想简单明了:慕深收养慕桑桑并悉心抚育,长房的所有资产都转让于慕深名下,可以用于各种投资,等到慕桑桑成年,这一部分资产重新划归慕桑桑名下,而期间的盈利归慕深所有。同时,桑桑的父亲还提供了关于安海石油公司违规cao作导致四人丧生的证据,还有,慕桦制造车祸导致慕江及加丽娜死亡的证据。
着一份文件里有着让人心悸的残酷和温情。
他冷静地签了字,向慕桑桑伸出手:“你好,我是方庭。”
第41章 第 41 章
慕桑桑暂时的跟着方庭和慕深回了市中心的公寓。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小姑娘,方庭和慕深回到他们的卧室,开始讨论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过一段时间,慕桑桑的法定监护人就将会是慕深,再过一段时间,慕深会和方庭结婚,方庭也会成为桑桑的监护人。
按理来说,桑桑父亲留下的合同中并没有要求慕深负起对于小姑娘抚养教育的责任,想必桑桑的父亲也考虑到了慕深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势必会忽视桑桑,倒不如由他去世前找好的人来陪伴养育桑桑。
可是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以后他可能会和方庭一起收养一个孩子,那为什么不直接养育桑桑呢?
这是慕深的想法。
慕深和方庭说了自己的想法,还以为方庭是担心桑桑不好相处才惊讶失色,又补充道:“当然只是先相处试试,如果脾x_ing合得来再……”
方庭当然不是因担心这个,他只是从来还没有想过这么远。当然这个不适合让慕深知道,方庭抿住唇,摇头一笑,发挥了他很少在慕深面前发挥的演技:“没有,只是想到桑桑还挺可怜的。”他也是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他尤其喜欢她攥着兔子耳朵强装冷静的时候,无处觅前路,偏偏还要迎难而上。
他很愿意帮这个孩子走一段。
方庭握住他的手指:“听你的。”
关于桑桑的话题潦Cao结束,慕深和方庭也来不及再多谈。慕深在走之前陷入了空前的忙碌,要准备的文件,要了解的资料,还有要安排的公司运行事宜,直到上飞机前终于抽出空来了一个绵长的告别吻。
慕深一走,付薛安倒是暂时闲了下来,于是晚上约了方庭和徐松一起出去,算是全了之前定好的约。方庭也很多天没有出去玩了,最近烦心的事太多,恶心的人也太多,趁着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放松心情。
下午陪着桑桑读童话书的时候,方庭突然想起看看网上的风向如何,习惯x_ing的点开微博,这才想起前几天慕深没收了他的微博账号。找回密码来得容易,只是慕深又要生闷气,不值得。方庭想了想,从其他几个平台上略微看了看,不如微博上好恶来的直观。谩骂的人绝不少,还有前段时间喜欢他的人自称瞎了眼,当然也有人还在支持他,为他辩解,只是都是可见的势单力孤。方庭看着那些为他辩解的文字,觉得有些刺眼。那些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话都没有让他觉得这么刺眼。
他实在受不起别人对他的好,哪怕只有一点。
因为他总在辜负,也因为他害怕这样的信任和无保留的爱。这样的浓重感情,消逝和崩溃的时候是不是更惊心动魄,也更残忍果决?
桑桑还小,八点半就要睡,方庭坐在床边看着小姑娘睡着,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吃过药,看了几分钟剧本,换好衣服,付薛安和徐松来接他的车刚好到了楼下。
先去了一家沪菜馆,装修雅致,背景音乐也是老上海的味道,方庭喜欢,也多吃了一点,散去了一些近几天来的苦闷。
再上了车,方庭问去哪里,两个人还在搞神秘,一问再问,两人死都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儿嬉笑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还是方庭说要给“家里人”报备行踪,付薛安才迫于老板的 y- ín 威不情不愿地说了:“亚特兰蒂斯。”
方庭几乎失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付薛安也这么爱闹?他一向表现的很稳重。
亚特兰蒂斯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大型娱乐会所,方庭没去过几次,倒是早有耳闻。据说这里的服务质量是一等一的,不论你想玩什么,在这里都能玩的舒坦,玩的愉快。
与服务相称的是价格。
来之前付薛安就说了他请客,看来今天是打算下血本的。
方庭他们也没在大厅里瞎混,直接进了包间。包间里,方庭进门先看见了台球桌,见猎心喜,抄起球杆,完美开球。
徐松靠着台球桌,拎起了球杆:“方哥还会玩这个?以前都没见过你玩。”
方庭笑容不变,心里是有些尴尬的。以前不过是酒r_ou_朋友,可以维持着应酬,谁会有心思认认真真开开心心的玩啊。但这话不能说,只能略了过去,问对面的两个人:“谁要来?”
付薛安掂了掂杆子,找好了角度:“我来吧。”
在走廊碰见夏华是绝对没有想到的,夏华扶了扶眼镜,上来就问他:“你开始吃药了?”
夏华怎么知道?
夏华好像是知道他怎么想的,笑了:“我去问了你的医生,按理来说,他是不该告诉我的。但谁让他最近手头有点紧张呢?”
方庭听前半句时候没有多想,夏华是他的经纪人,医生是认识他的,虽说不应当泄露,但或许只是医生一时口误多说了几句……后半句则叫他心凉。
“夏华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邱医生他……”
“当然有用了。”夏华扬了扬手里的公文包,“你猜这里头是什么?”
方庭这时候才觉出夏华的奇怪,有谁会西装革履公文包的出来玩?除非,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玩。
他想把公文包里的东西交给谁?公文包里的装着的是他从邱医生那里拿来的病历吗?
“你说,这袋子里装着的东西曝光了,会怎么样?”夏华笑着问他,冲着走廊另一头走来的人打招呼,“莫总怎么出来了?”
莫总,明耀,莫遥。
喔,原来还是他们,当然还是他们。
“嗯?他已经发病了,看起来不像啊。”莫总凑近他的脸看,目光像一条黏腻的蛇爬过方庭的脸颊,“确实好看,难怪迷得我三叔五迷三道的。”
夏华笑而不语。
方庭看着眼前这两张昭示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的脸,退了一步:“窥视隐私,我可以去告你们。”
“呵呵,”莫遥没有针对他这话说什么,一声轻笑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说起来,我还很期待,你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只听过抑郁症,还没见过躁郁症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有见过他发病到最厉害的时候,刚签到我手下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不少了。”夏华笑着附和,“不过听人说,他以前都是关在静室,家具都固定在地上,饮食都用木器——怕他自杀,就这样,还送进ICU一次。”
方庭咬紧牙关,就这样,夏华的声音还是钻进耳朵,盘进脑中。那一间白色的静室还是回到他的脑海里,还有,他好不容易才磨好的木刺,还有他的血。
“方庭,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不开我的车出门?”夏华扶住他的肩殷切地问他,“你,应该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吧?”
车上动了手脚,借车,又是陷阱的一环。幸好,幸好,后来他出门总是慕深接送他,慕深担心他。
“你怎么现在告诉他?”方庭听到莫遥的质问。
夏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握紧方庭的肩,捏的方庭生疼。他贴在方庭耳边问:“这样问你,比录到你的什么黑料放出来更让你崩溃,是不是?”
方庭好像听到了一缕孤魂在耳朵边一遍又一遍的喃喃:
“告诉我,你现在难受吗?”
方庭冷淡地巡视过眼前的两个人,丑恶又狰狞的嘴脸,他有一点想吐,是真的,喉口涌上一阵又一阵呕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