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腹诽绝对不能让奇胖知道。
“师父喝茶。”
白衣人非凡人修仙,因此无名无姓,自号卿訸,收得孽障徒弟是个魔人,名唤昤硠。当然这名字是卿訸起的,魔族人不屑于用名字来记住彼此,相比之下他们更喜欢让人闻风丧胆的称号。
他此时正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为卿訸奉茶。
卿訸放下手中书卷,从塌上下来,双手自然而然地拢在袖子里,像是特别怕寒一般。他薄唇轻抿,“这么乖巧,那我让你出去跑十圈你也会乖乖听话喽?你要是跑完这十圈茶还没凉,我便喝。”
他说着,走到窗前,一双醉眸微s-hi,看着窗外。
从昤硠拜师成功那一天起,他就从未见过卿訸清醒着。卿訸总是在喝酒,各色美酒下肚对于他这种一杯倒的仙人而言都是痛大于乐。
不知从何时开始,卿訸竟然与酒为伍。那也是曾经他所不屑一顾的。
昤硠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让自己站在他身边也没有掐死他的恨意。
昤硠真得出去跑了十圈,卿訸就倚在门口看着。他每跑一圈,卿訸就嘲讽一句,要么就施法绊他个跟头。
他每次停下抬头看着那么消瘦的身影,就会觉得对方巴不得自己对他恨之入骨。
流萤停留在卿訸身侧,被风席衣摆轻轻一碰就散了。卿訸看着脚下,眼中很冷也很淡,好像只是一眼他就已经厌倦了这世事无常,只等有一天能如愿踏上黄泉。淡蓝色的法阵猛地出现在他脚下。昤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离去。
昤硠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累得全身酸痛。一条手腕粗的羽蛇趴伏在他背上,用头轻轻蹭他的脸。他在蛇头上弹了弹,“去吧,别咬死就行。”
放任羽蛇离去,昤硠拔了根Cao叼在嘴里。暖风吹过,他无所谓地闭上眼,哼着断断续续的曲子。
不久,羽蛇拖着血痕回来,消失在他指间。
“还跑吗?”
他问的是一只倒在Cao地上的垂耳兔,这兔子的毛是棕黄棕黄的。他摇摇晃晃地想要起来,被蛇咬伤的地方马上血流如注。
他不得不又倒了回去。
昤硠啧了一声,抓着兔耳朵把兔子扔在显眼的地方。羽蛇懒洋洋地跟过去将兔子一圈圈缠住,咬着他之前受伤的地方。兔子痛得瞪大水汪汪的双眼,委屈得让人误以为自己做了一件极顶错事。
同时,卿訸出现在不远处,一手握着还在滴血的手腕。
昤硠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强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我的羽蛇可是有毒的。”被羽蛇紧紧缠绕的兔子在做最后一次挣扎,昏迷的人却只是面露苦涩。
“把他弄过来。”羽蛇依言缠着兔子爬过来,兔子被昤硠一把塞回卿訸体内。
他确定了下卿訸还算有力的脉搏,手指点在他额头凝结出一颗淡蓝色的记忆体,记忆体被他毫不留情地向外拉,卿訸嘴角缓缓淌下血迹,绷直的全身都在反抗昤硠。
事实上如果强行让两者分离,说不定卿訸就死了。他早已没有当年那么健康的身体,现在的他就像一座被风蚕食殆尽的石山,轻轻碰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记忆体回归身体,昤硠面无表情地扶着卿訸,“为什么要杀我?”
“派中圣器被你封在体内。”
“不对。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派中圣器…”
“不对,你为什么一定要骗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些不够换你一个正确答案吗?”
“不…”
卿訸的身体越来做冷,昤硠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结出一层寒霜。他一边护住卿訸心脉,一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你受刑了,什么时候?”
他不是把自己杀了吗?还会犯什么错让他受刑?
血,猛地喷了出来。
昤硠把转醒的人推出去,卿訸趴在地上艰难地擦着嘴角的血。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就侧躺着看着昤硠,“这血真难喝。孽徒,给为师倒杯茶。”
昤硠拿着那杯凉茶走过来,连茶杯一起摔在卿訸脸上。他打了个响指让羽蛇消失,“你不是很能跑吗?跑啊!”
看着这个人这么乐得找死,昤硠不知道自己的复仇还有什么意义,就算自己不去伤害他他也一样过得不好。
何况自己根本还没有查清原委。
只要看见他自己就会于心不忍,就会不自觉的心疼。
怒火无处发泄,他害怕自己一失手,这个人就魂飞魄散了。所以他背过身不去看,加快速度离开这个地方,他逃跑的样子实在狼狈不堪。
“咳咳…真是孽徒。”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子越走越远,卿訸混浊的双眼一点点眯成缝,他又呛了口血,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昤硠…”
昤硠下意识地顿了顿,最终还是独自走出院落。
他想,如果当年杀我的人不是你,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卿訸的那只兔子后面会有解释,所以表急。
嗯…严重鄙视手机发不出简体的訸来,生气。
顺带看文的天使们勤奋地搜搜我写的其他的文嘛~当然,坑还是暂时不填(逃走~)
第50章 得过且过(二)
这次的剧陈斯祈总觉得看不到什么亮点,师父的日常大抵就是受伤,吐血,喝酒,生不如死。一边生不如死,一边又有人盼他死。
所以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发现,死,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至少恨他的人不会让他死得太容易。
有点像他和安冼,只是不同的是他真得怂,不敢杀安冼,而不是喜欢。
“斯祈,吃饭了。”
思绪暂归,他接过林轩递来的饭盒。
奇胖这次选了不少之前比赛人气火的新人,因为大多年龄相仿所以说起话来也投机。
几个人往湖边的仿鹅卵石上一坐,吃得都比平时带劲。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最后是吃的多还是说的多,一高兴手里东西一甩,刚好扔水里。
“兄弟,你完了…”梁韬一脸坏笑地拍了拍这倒霉蛋。“你看那老头,啧啧,这目光比后勤阿姨还吓人,相比之下那简直就是爱抚!”
“你闭嘴!”倒霉蛋欲哭无泪,他真不是一般地怕那个老爷子。要放平时说不定他就直接开溜了,现在给他十万个胆他都不敢在吗老爷子眼跟前溜,“我总不能脱光了下去捞吧。”
“给你个树枝子,加油吧。”陈斯祈好心地去垃圾桶里捡了根树枝,应该够长。
这倒霉蛋叫白敬飏。其实他的倒霉表现在方方面面上,比方说他演得是陈斯祈的师兄,派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每次都和派中大BOSS一起出场。但不幸的是演大BOSS的是个爱怼人的老艺人,看谁都是一堆毛病看谁都恨铁不成钢,弄得做晚辈的有些一言难尽。
梁韬后来特意数了一下老艺人骂白敬飏的次数,一脸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你看,这老头也不容易,骂你的字数比自己台词都多出好几倍呢!”
“…”一言难尽的心酸。
“啊,我受不了了!!!!!”白敬飏拿着s-hi哒哒的饭盒一阵哭天喊地,陈斯祈本想安慰几句就被筷子指着鼻子说,“我还没折腾你呢,怎么就要英年早逝了?”
“喂!”陈斯祈十分无语。想起白敬飏看着剧本里师兄欺负师弟的剧情一脸兴奋他就气不打一出来。说好的因爱生恨呢?最后都被一个玩字弄成了过眼云烟。
白敬飏这家伙记x_ing不好,背台词比别人慢不说,几乎每句从他嘴里溜出来的台词都会来个微整,要是对戏的人经验不足,他们能在一场上卡一上午。
但这家伙还记得虐他,这陈斯祈就不太开心了。
他冲白敬飏竖了个中指,“白敬飏,我不心疼你了。”
由于今天要拍拜师仪式,所以后勤很忙他们很闲。一群人把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都喝了,又绕湖一圈消食,这才有人过来叫。
“在水上拜师?这作者脑袋让羊驼过了一遍吧。”
“作者是奇胖。”
梁韬让林轩这句话说得一个哆嗦,比他要和沈玖言勾肩搭背演好基友还吓人。
“他也那啥?”梁韬把林轩挤到一边小声问。林轩真想问他和一个直男讨论这种问题真的好吗?
他们沿着湖走,脚下是没有护栏的石阶,外边就是水。林轩眼看着自己快没地走了,一步迈到前面,“他有女朋友。”
“谁?”白敬飏原本跟在两人身后,突然大袖中一甩从后面抱住梁韬,双脚离地生动形象地还原了一只考拉,“你有女朋友了,好看吗?”
“不好看,呸你大爷的,我就没女朋友。”梁韬差点顺着白敬飏的话说下去。他本想把身后那块狗皮膏药弄下去,白敬飏死勒着他脖子不放,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梁哥你有女朋友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
“什…”白敬飏没等他问完就跳下去,手指划过林轩的下巴,冲着陈斯祈的方向去了,末了也只是卖乖地跟着走。
这群人里他个个调戏,唯独不敢动陈斯祈。
“尊师爱徒,百年为期,以茶为敬,承天地之证,告八方之灵,弑掌心血在此立誓!”
“卿訸,你又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