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洋极端?你做出的事情不极端?”陆徽抬高了声音,仿若被猛地撕开了伤口,“时至今日,你一点儿都不后悔?”
“我后悔又能怎么样呢?”女人浑浊的眼睛看向陆徽,死气沉沉的可怕,又含着冷然的精光,“我后悔他就能活过来吗?”
“他活不过来,他恨你。”陆徽拿着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我的腿每年都会疼,于是,我每年都能想到余飞洋,我们的交情并不深,可是因为你。”他顿了一下,抬起匕首,“我是警察,没办法杀你。”他狠狠地划在手腕,血液喷涌而出,匕首和陆徽一同坠落在地板上。
陆徽挥舞了一下柳条,细软的枝条打在石砖上留下浅浅的白色痕迹。割腕应该竖着割,但他当时并不想死,横着割了手腕,肌腱阻隔了动脉,他被抢救过来。
输血后,手腕上绑着绷带的陆徽又一次被送进房间。
第二次见到王茵茵,陆徽看上去十分虚弱,匕首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这是一场恶意的生存游戏,然而陆徽并不想成为其中一只斗兽。
王茵茵迅速抢过了匕首。
墙壁上挂着的显示器突然打开,嘈杂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渐趋静止,是一架飞机的内部。
陆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陆安。
画面显示的是经济舱,陆安正拉开帘子问乘务员要毯子。
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起,陆徽冲过去拿起听筒。
“杀了王茵茵,不然我们杀了你姐姐。”
电话挂断,陆徽看向王茵茵,王茵茵抖了一下,不由得后退几步。
陆徽是一匹逼到绝路的狼。
中午一点了,陆徽丢掉柳枝看向后门。
一个人影出现,身形较矮,陆徽眯起眼睛,他觉得眼熟。
是个女人,陆徽努力回忆,他见过这个女人,在——杜承先家里。
“陆组,又见面了。”女人坐在桌边,贴心地带来了两瓶水,温柔的做派和纪樊阳如出一辙。
“王晶。”陆徽认出了女人,杜承先的妻子。
王晶眨眨眼睛,她变了太多,发型衣着全都变了,原先的长发长裙变成了短发皮衣,从温柔居家变成了干练爽利,她说:“杜承先死了。”
“他在证人保护计划里,怎么可能死?”陆徽皱眉。
“他死了,为了拿到这个。”王晶掏出一个硬盘,“我拷了七八份,这是你和一个女人被关在同一个房间的全程录像。”
“他去拿这个干什么?”陆徽问,他是真真切切地不大理解了。
王晶拨了一下头发,说:“为了我和小月,还有你。他觉得唯有你能把背后的人弄死,于是他付出生命也要把你捞出来。”
“这个录像可以让我免除刑罚。”陆徽说,“但我还是太显眼了。”
“对,所以你得去死。”王晶说,她把硬盘塞回包里,“等你死了,我就让人把录像放到网上。”
“这是你的条件?要我死?”陆徽打开水喝了一口,“好吧,成交。”
“希望你能搞个大新闻。”王晶说。
陆徽笑道:“你要对我有信心。”
王晶站起身:“我走了。”
“等等。”陆徽站起来,声音低下去,“扫墓的时候,替我谢谢杜承先。”
“他叫杜承武。”王晶说。
“替我谢谢杜承武。”陆徽说。
“好的。”王晶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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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筹备
纪樊阳发现,陆徽和丁心雨约会回来后,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少。以陆徽的x_ing子,似乎不怎么关注案子的进展,即使犯罪嫌疑人是他自己,他依旧像个没事人,沉迷肥皂剧或者烤蛋糕,纪樊阳甚至认为,楼下的关爱同志协会应该请陆徽当代言人。
然而现在的陆徽,每天晚上守着纪樊阳下班的点,年轻人刚踏进家门口,陆组长的问候必然到达:“案子怎么样了?”
每日问候并没有给纪樊阳造成困扰,但引起了纪樊阳的疑惑:“没多少实质x_ing进展,怎么了?”
“没什么。”陆徽缩回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纪樊阳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一定要跟我说。”
“嗯嗯嗯。”陆徽敷衍着应答。
纪樊阳无奈地暼了瘫在沙发上的陆徽一眼:“你和丁小姐到哪一步了?”
“明天结婚。”陆徽随口胡扯道,“你去找出最好一套的正装,做我的伴郎。”
“……”纪樊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木奉木奉糖扔到沙发上,“给你儿子准备的。”
“肚子里是个闺女。”陆徽撕开糖纸,“我偷偷给大夫塞钱知道的。”
“去你的吧。”纪樊阳没忍住笑,一边摇头一边拎着菜袋走进厨房,“滚进来洗菜。”
“好的,老妈。”陆徽咬着木奉木奉糖站起身,走进厨房,“我跟丁心雨说孩子生下来跟她的姓。”
“还没结婚就做好始乱终弃的打算了?”纪樊阳拿出一捆荆芥塞给陆徽,“择干净,负心汉。”
“因为我要和你过啊。”陆徽接过荆芥,从柜子里拿出不锈钢盆放在台子上,一根一根择菜,“我有一套正在拆迁的房子,给你当彩礼。”
“你还有一辆破车。”纪樊阳低头认真地削茄子,“哦对了,你的那辆车哪去了?”
“卖废铁了,为了给丁心雨买花。”陆徽说,“代孕费。”
“你真是被刑警事业耽误的相声演员。”纪樊阳被陆徽逗的肩膀一抖一抖,“我以为你拿丁小姐做借口,前两天遇到她问了一下,敢情你还真和她一起出去了。”
陆徽择菜的动作微顿,接着轻快起来:“还能骗你不成,我又不是真的同志代言人。”
“行了吧,你说十句有一句是真的我都谢天谢地了。”纪樊阳把茄子切成块,“你的房子什么时候竣工?”
“今年八月。”陆徽洗好荆芥,投干净水,放在案板旁边,“过了门房产证上才能写你的名字。”
“那不行,当初咱们是怎么说的。”纪樊阳顺着陆徽的话接下去,“你不把房子给我我等会儿下楼告诉丁小姐你是个骗婚的基佬混蛋。”
“我这就去自首,告诉警察叔叔你教唆我一个大好青年基佬去骗婚小姑娘。”陆徽举起双手,“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打三个j-i蛋。”纪樊阳指挥道。
吃完饭,陆徽坐在床上写笔记。
他一上午可没闲着,把车开去卖废铁,加点钱买了一辆二手五菱宏光,在刹车片上做了些手脚。纪樊阳的嗅觉敏锐得很,为了不让他发现,陆徽特意找了个不怎么清白的二手市场,赃物比正规货要便宜不少。
卖给他车辆的男人看上有些眼熟,陆徽想,疑惑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将疑惑压下,计划起别的事情。
自杀有很多种方式,陆徽想要一种盛大的,不同寻常的方式。
换个说法,中二病犯了。
他曾憧憬过跳河,从高架桥上跳下去,如一架迫降失败的飞机,狠狠地砸在水面上。
不过他现在策划的这个也不错,只不过亟待完善。
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基本确凿的证据,指向明确,如果不是高局争取,他早就坐在审讯室而不是家里柔软的床铺上。
他闲散了半个月,想必高局争取的时间快要耗尽。说不急是不可能的,他若是表现出焦虑的情绪,纪樊阳肯定会比他还急。年轻人婆婆妈妈的x_ing格能把他烦死,在遇见纪樊阳之前,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圣父,整天关心这关心那就是不关心自己,温温和和的见到谁都笑脸相迎仿佛上辈子欠世界一笔巨款。事实证明,唯有圣父能忍受得了陆徽的尖酸刻薄。
况且纪樊阳意外的幽默和难缠,有时候有点狡猾,颇合陆徽的口味。
陆徽写完笔记,合上本子弯腰放到床头柜第三个柜子里,站起身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纪樊阳抱着陆徽的平板玩愤怒的小鸟。
红色的三角炸//弹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竹制底座上炸开,绿色的猪头哼哼嗤嗤地落了一地。
“我今天烤了个蛋糕。”陆徽说,“当作礼物。”
“关于什么的礼物?”纪樊阳抬起头看向陆徽,年轻人的瞳色比平常人浅些,棕褐色的眼瞳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仿若滴出蜜来。
陆徽看着纪樊阳那双眼,暗叹果然没人能对这双眼说出拒绝的话语,他起身走进厨房端出蛋糕,正方形的蛋糕铺着一层薄薄的白n_ai油,镶嵌了两排Cao莓,中间竖着写四个字【好友证书】,陆徽递出一把叉子:“早该给你了。”
纪樊阳眼睛亮了亮,接过塑料叉子戳了个Cao莓放进嘴里咀嚼:“嗯,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