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辙不好意思地抿唇:“我迷她才对。”
刘葳骄傲地笑,那位女士则羡慕地说:“你这从哪捡的男朋友,我也去捡一个。”
“未婚夫。”刘葳纠正道,“拴紧了,跑不了。”
“好好好,未婚夫。”女士顺着刘葳的话说。
陆徽看着夕阳渐渐下沉,收起鱼竿拎着桶走到木屋前的篝火旁。将鱼倒出,简单处理一下,用树枝c-h-a好,抹上油,架在火上烤熟。
这两年独自过来,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
陆徽是个骄傲自矜的人,他有一种自大堪称狂妄的自我认知,这种类型的人通常习惯于独处。陆徽也一样。或者说,他曾经是这样。
他曾经住在摇摇欲坠的老式居民楼里,以方便食品度日,不刮胡子也懒得出门。然而,一个小年轻出现了,将他强行拽出这样的生活。他有了一个大阳台的公寓,还有一个会做饭的室友。
紧接而来的事情不够美好,陆徽认为他做的没错。
假死,是为了保护所有人。
尤其是纪樊阳。
两年里,他想过联系纪樊阳,这个念头像个直升机在他脑门上旋转不断,提醒他纪樊阳是个敏感的人,陆徽不该把他丢在那里不管。
可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威胁到纪樊阳的生命。
荧荧的火光映亮了陆徽的脸庞,他拨弄了一下火堆,把烤鱼翻了个面,撒上点孜然。
或许在两三个小时后,他就能见到纪樊阳了。
“你好。”一位男士朝范辙抬了一下酒杯,“我叫黄子笠。”
“范辙。”范辙自我介绍道。
黄子笠笑了一下:“我认识你,刘大小姐的未婚夫。”
“这么出名的吗?”范辙抿了一下嘴角。
“是啊,有人很迷恋你的。”黄子笠说,“我来帮他争取一下。”
“哦?”范辙疑惑,“谁?”
“你会见到的。”黄子笠神秘地微笑,他转头看向酒席正座,“老爷子来了。”
“呦,这么多人。”刘铠的声音传来,全场肃静,轻笑声传出音响,“别这么严肃,大家随便聊一聊。”
“我先上去了。”范辙说,转身看到刘葳走过来,他挥挥手,“这里。”
“走吧,爸来了。”刘葳拉住他的手臂朝前方正座走去。
“小葳,小葳。”范辙说,“走慢点。”
“我女婿来了。”刘铠看到范辙,对他笑着说,“快过来,让我看看,几天不见想死我了。”
“刘老。”范辙问候道。
“这么客气!”刘铠瞪眼睛,“该改口了。”
范辙深吸了口气,说:“爸。”
“唉。”刘铠拥抱了范辙,笑眯眯地说,“我的好女婿。”
长长的拥抱,约有十几秒的样子,刘铠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皱眉。
范辙紧张地抱住他,却被站在旁边的医生推开:“老爷子心脏病发作了!”
“什么?”刘葳惊讶地凑过来,“爸?!”
随身跟着的医疗团队将刘铠包围起来,范辙无措地被挤到边上,他缓缓退后,与人群方向背道而驰。
“一个人都不许离开会场!”医生大喊道,“有人干扰老爷子的起搏器!”
人群骤然s_ao动起来,有人喊道:“你们收了手机手表,连皮带都检查了,谁能干扰?!”
“有人带进来了!”一个安保人员举手,他环顾了会场一圈,视线定格在范辙身上,手指指向他,“那位先生带进来一根钢笔。”
范辙抖了一下,他还没说话,刘葳开口了:“他是我的未婚夫,不可能是他。”
医生倒不在意那么多,他指着范辙说:“把他处理了。”
“我知道后山有个湖。”黄子笠说,“那儿挺合适的。”
范辙瞥了一眼黄子笠,还没等他说什么,安保人员一拥而上,将他摁在地上捆住手脚,捂住嘴巴押离会场。
刘葳无措地看着范辙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第59章 营救
陆徽把厚大衣,两条毛毯放在快艇上,他穿着短袖和五分裤,拎着保温杯坐在快艇上,发动快艇,向湖中靠近山崖的方向驶去。
靠近崖壁的一边长着影影绰绰的树林,不知名的小动物尖利的爪子抓在腐烂枯朽的树枝上发出细碎尖利的声音。
被布袋套住脑袋的范辙跌跌撞撞地跟着牵引者走,他有些想笑,已知的死亡笼罩着他,像等待许久的坟冢,只需他躺入坑x_u_e,合棺加盖,立碑做传。
牵引他的两个打手十分的谨慎,不发一言,仅仅是将范辙双手双脚用绳子捆绑,扎紧套头的布袋,又在他脚踝处栓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这时范辙知道,他将被投入后山的湖泊中。
打手悉悉索索地站起身,鞋底摩擦Cao皮的声音轻巧却刺耳,范辙心跳若鼓点,他被狠狠推下了山崖。
坠崖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够范辙,或者说纪樊阳,回忆起他二十八年的人生。
纪樊阳成长于一个幸福甚至有些溺爱///的家庭环境中。纪濂看上去严厉但讲道理,纪樊阳的想法与纪濂说说,只要说得通,纪濂一般都会支持。而樊抒琴,更是有些溺爱了,她以纪樊阳为傲,若是其他人家,保不准要把孩子惯坏。纪樊阳天生温柔,他的掌控欲埋藏在温柔里,如丝状触角,掏空目标的所有秘密饱腹,再迅速转向下一个目标。
有秘密的人是宝藏。纪樊阳潜意识愿意靠近痛苦的灵魂。他的包容是有条件的,温柔是有前提的,感情是交易的筹码。
然后他遇到了陆徽。
陆徽是一座宝库,纪樊阳一点一点凿开墙角。他需要秘密、痛苦、悲恸,来填满他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他的温柔由他人催生,进而蔓延。
当他想起陆徽,他仅仅,想要陆徽笑起来。
他想要陆徽快乐的活着。
陆徽坐在快艇上,小小的船只龟缩在山崖厚重的y-in影中,陆徽伸手将树枝拉近,挡住大半个船体。
他警觉的扫视湖面,像只搜寻食物的野狗。
一个黑影掉进湖面,砸出巨大的水花,陆徽脱掉外套跳进水里。
春末的湖水依旧冰凉,陆徽顾不得适应水温,奋力朝黑影处游去。他伸手抓住不断乱动的人形,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切断麻绳,左臂紧紧环住那人的腰身,右手伸到那人脖子后面解开头套。
由于脚踝处的石头下沉,坠的两人一同向下。陆徽扑腾了一下,拽着那人朝藏匿快艇的地方游去。陆徽的力气很大,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险险与石头的重力持平。
短短一段距离,陆徽游得气喘呼呼。他拽着那人的胳膊放在船舷上,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下。从那人的腰一路摸到脚踝,用小刀切断了绑住石头的麻绳,陆徽格外庆幸不是用铁链绑住的,不然他们俩人都得翻进湖里。
陆徽的脑袋露出湖面,把折叠刀收好扔进小船里,翻进小船把人拖到船上,拿起毛毯从头到尾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发动快艇驶到湖边。
那人缩在毯子里一言不发,陆徽暼了他几眼,生怕他死了。
快艇靠岸,陆徽把粗麻绳拴在码头边上的短柱上,站起身,问:“能自己站起来吗?”
年轻人浑身上下s-hi淋淋的,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不说话,只是瞪着陆徽。
陆徽叹了口气,弯腰将纪樊阳的胳膊放在肩膀上把他架起来,两人踉踉跄跄地上了岸。
“还剩两条烤鱼,凑合吃了,明天一早,高局来接咱们。”陆徽说。
纪樊阳的视线停留在陆徽脸上,他的瞳色本来就浅,死死盯人的时候有点渗。
陆徽给他搬来凳子,摁着他坐下:“好吧,好吧,你说话,一句也行。”
“王八蛋。”纪樊阳吐出三个字,声音沙哑,他眼眶微红,似乎有些委屈,“你这个王八蛋。”
“太没创意了吧。”陆徽将冷了的烤鱼在篝火上热了热,递给纪樊阳,“尝尝。”
纪樊阳接过烤鱼,咬了一口,惨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或许是被火光映红的,他嘶了一口气:“有点辣。”
“我吃着刚好。”陆徽拿起另一只烤鱼放在架子上烤,“现在可以说说你伟大的计划了。”
“我……”纪樊阳抿唇,酝酿半晌,说,“我一个朋友说,发s_h_è 特殊频率在特定范围内可以干扰心脏起搏器。”
“你说一个二十五六的男人,千方百计接近一个女人,成为那个女人的未婚夫,就为了在聚会上把老丈人弄得心脏病发作,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陆徽问。
纪樊阳瞪着他:“你说一个三十二三的男人,一声不哈的把车开进河里爆炸假死,为了救一个男人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潜回诸川,是不是x_ing取向有问题?”
“好吧。”陆徽耸耸肩,“咱俩半斤八两,而你,装两年乖嘴巴还没退步,值得鼓励。”
“你说刘葳得多伤心啊。”陆徽把第二只烤鱼递给他,嫌弃地说,“聚会上没吃饱?你怎么跟饿死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