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回望 作者:剑折思柔【完结】(43)

2019-06-30  作者|标签:剑折思柔

  他想挂电话,看着手机亮着的通话页面自嘲地笑了,自己飞蛾扑火,灰烬都变成尘埃了,却还不能落定。

  两个人不知为何僵持,却没有一个人挂电话。

  许旷深吸一口气说道;“好吧,我来修改答案,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三年五年我会痛苦,或许某一时刻我开始想去忘记你,或许某个人会让我忘记你。更大的可能是我没有忘记你,但我想起你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俞明隽,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我也会去交新的男朋友女朋友,可能会有家庭会有妻子孩子。当我想起俞明隽这个人的时候,我说不定还会和我的爱人说‘以前我爱过我的资助人,但都是以前了’。这么说,你是不是就觉得很欣慰了?也平衡了?你做的是理x_ing人应当的选择。没有哪片深情抵得过时间?俞叔叔,我领会的对不对?”

  许旷想,幸亏我以前是辩论队的,脑子充血了还能噼里啪啦说一通不乱套。

  “这个话题太不吉利了,不说了好吗?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进去开会吧。”许旷率先截断对方的反击,虽然看起来俞明隽也不会和他展开辩论。

  果然俞明隽从善如流:“好吧,那晚安。”

  许旷刚想挂电话,忽然听到俞明隽的声音:“许旷,等一下好吗?”

  他由此站定在窗边,拨动着百叶窗的木片听俞明隽说话。

  “我们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轻松地说话了,过去是绕不开的话题。这样的周而复始,对你的伤害很大,也是一种虚耗。其实之前你和我表明过态度了,但你心里的痛苦比我想象的深得多,深得我也不再自信可以消弭。我原来的想法是,我们重新来过,一点点抵消,直到我带给你的幸福大于曾经的痛苦。现在看起来,有点一厢情愿盲目自信。许旷,长久以来我都习惯了做你的长辈,可能不免带着居高临下家长式的作风,以为自己了解你甚至掌握你。这种有些傲慢的态度我会努力改正,但我现在想说,你接不接受我的改正是你的自由。我私心里再为自己多说一句,希望你能接受。”

  许旷倚靠在窗边,听完俞明隽的这番话,许久之后笑了笑:“为什么你总觉得我只想听你讲道理,不想听你哄我呢?如果小安生气了难过了,或者你以前的女朋友生气了难过了,你会怎么做?也这么长篇大论地和她摆事实讲道理吗?”

  俞明隽被这急转弯绕得怔住了,他想了想回道:“她们都很少生气。”

  许旷几乎要被气笑:“你确定吗?还是都被你忽略了?”

  “女朋友要哄,男朋友不要哄吗?如果你想让我做男朋友的话,刚才不应该和我说些‘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相信我’这些话吗?”

  俞明隽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听这些吗?”

  这时的许旷大吐胸中郁气,颇有兴致地说:“想啊。”

  布鲁塞尔正是午后阳光斜照的时候,俞明隽走出树荫走上人行道。

  适逢峰会期间,会议中心到处是行色匆匆的人。一个女记者抱着同事要的备用镜头从前方那个身形挺拔的亚裔男子身边走过,忽然听到他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爱你”。她学过中文,一时忍不住转头朝着这个亚裔男子笑了笑,祝福他的甜蜜时刻。

第四十三章

  许旷拉开百叶窗向外眺望,今夜月色甚好。

  他缓缓说道:“我既不愿意和你辩论,也不愿意和你一分一厘地计较。是非曲直之前说了那么多,我只想听一些想听的好听的话。俞明隽,我现在很开心,虽然你看不到我的表情,但你能不能听出来?”

  俞明隽不禁微笑:“好像是我把问题想复杂了。”

  “本来就是啊。你的x_ing格,要么觉得对方蠢得你根本不屑一顾,要么就是全盘压倒,这两种态度都不能好好处理我们两个的关系。”许旷说到这里笑了笑,“风水轮流转,有一天我给你说教了。”

  俞明隽意态闲适地往会场走去,一边说道:“不是说教,是又让我一回。许旷,你退的太多了。”

  许旷勾勾嘴角:“你好像挺高兴的啊。我说了,和你我不想争是非曲直,不想掰手指算得失盈亏,你稍微跳出点商人思维好吗,我不管在你身上栽了多大的跟头,都还有一秒回血的能力,那是因为我还没放弃自己也没放弃你。上学的时候老师说难解的大题跳过做下面的,我不会跳,我非得把它做出来。你这道大题我也是。”

  “可你说了,这次不求最优解,宁愿错一次。”俞明隽想起那天的谈话。

  许旷在心里暗笑,忍不住说道:“那天的情形下,我真的很生气也很无力。我一直以为自己戴着面具,你却老早就拆穿了,看我作戏,回过头来还要自以为是理所应当地命令我。没有哪段感情可以这么开始或者延续。我很失望,甚至愤怒。所以我说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可你现在还是想听我说‘我爱你’。”俞明隽笑了,“那你也说一句给我听听吧。”

  “为什么?我说过那么多次了,你只正式地说过这么一次。”

  俞明隽停下脚步,背身过去面向大道,心情大好:“你刚说了不会和我一分一厘计较。”

  听了这话许旷先是一滞,随即说道:“那我再说一条,我应该有耍赖任x_ing的权利,俞先生你认可吗?”

  俞明隽点点头:“那我也要有。”

  果然是锱铢必较的资本家。

  也是多亏了晚上喝了不少酒,这个夜晚还是酣然成眠。

  严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揉着j-i窝头打电话给表哥,结果听着对面的声音好像不大清醒,他惊讶地发现表哥居然也还没起。

  于是严嘉继续揉着j-i窝头举着牙刷和牙刷杯走到隔壁去敲门,门开了以后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齐露出嫌弃的表情。

  许旷拉开窗帘透光,拖着步子跑到卫生间刷牙。严嘉硬要挤进来,许旷放下牙刷不耐烦道:“臭烘烘的,你应该先洗个澡。”

  严嘉睁大眼睛:“你昨天没给我洗澡啊?”

  许旷都要气笑了:“拜托哦我还给你洗澡。我怕你睡在浴室我都扛不到床上。”

  严嘉抽出牙刷:“我又不胖你抱不动我?”

  “别恶心了谁抱你,拖你还差不多。我要上厕所,你是不是也要和我尿一个马桶啊?”

  严嘉闷头刷牙,呼噜噜漱完口,朝表哥笑道:“双管齐下嘛,遛个鸟而已你害羞什么?”说着也要脱裤子。

  许旷被他的恶趣味雷得汗毛直竖:“待会儿长短一比你不是要哭鼻子?出去出去。”

  这话让严嘉迅速炸毛:“长短?什么长短?和我比时长啊,那才是真的。”

  许旷无可奈何地一掌扣在他背上:“行行行你比国足还持久,走开走开。”

  严嘉被他推搡着出了卫生间,许旷想起昨天俞明隽说的话,心想俞明隽是不太了解这家伙的神经大条程度。

  等两个人拾掇得人模人样出去,前几天惯常的午饭时间都过了。

  许旷昨天和王继猛打过招呼了,猜想他和阿吉大师也没等自己吃饭才是。结果兄弟俩出了院子要往饭厅走的时候,远远瞧见阿吉大师抱着狗过来了。

  阿吉大师的右腿微跛,不留心压根不会发现。见他要走过来,许旷拉了拉严嘉大步流星往他那儿去了。

  阿吉大师也就停下步子,把小狗放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醒目的红纸。

  严嘉跑过去探头一瞧:“诶,这就是大师你之前给我那张诶!”

  阿吉大师点点头,把红纸递给他。

  严嘉接过来来回翻面,发现之前空着的那面写了好几行蝇头小楷,激动地说道:“这这,大师给我算好了?”

  阿吉大师惜字如金:“嗯。”

  “真是辛苦大师了,算了好几天,真的太谢谢了!”说着他开始定睛研究。

  这时阿吉大师说道:“其实也没算很久,就是之前忘记给你了。”

  “哦,我看看。”严嘉刚想念出来,被阿吉大师拦住:“拿回去,等读完就化了。”

  严嘉连连点头把红纸收好了。

  阿吉大师转而又望向许旷,笑道:“薛先生有没有觉得此处确实是块宝地?”

  许旷笑了笑:“确实。”

  “心结自解,心结自解。”阿吉大师弯腰抱起吉娃娃,说道:“不耽误你们吃饭啦。”

  等阿吉大师走远,严嘉又把那张红纸掏了出来:“阿哥,和我一起琢磨琢磨,我刚才扫了一眼,不懂啊。”

  许旷把他的手推回去:“都说了要叫你自己看,不懂的去问大师啊。”

  “那他和你说的什么意思?”严嘉忽然喊起口号,“不管怎样我永远支持你!”

  许旷看着这个傻弟弟,忍不住笑了。

  我会把你当成亲弟弟的。

  到了下午本来元气满满的严嘉忽然抱着一包薯片找到在凉亭看书的表哥,许旷看他嚼薯片的狠劲就知道阿吉大师的判词不咋地。

  果然严嘉一坐下就宣布道:“阿吉大师说我五年间都不会离开现在的工作。”

  许旷原来还在翻页,这时忍不住抬头问道:“不是已经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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