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双手环胸:“我对我自己有信心,也相信这次的陪审团是有能力明辨是非的。”
加里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一定能要这么倔呢?你提供一个交易我们商量一下,双方的风险都会减小,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这次起诉本身就是一个闹剧,一个医生最多可以算是治疗不当,你整出什么故意伤害非预谋杀人这种罪名,我都纳闷地检办公室是怎么同意的。”
沈烈冷淡的看着他:“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加里好整以暇:“愿闻其详。”
“因为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有良心。”沈烈转身走了,“没有交易,你别想了。”
回到办公室里,宁远正在沙发上翻着书等着他,沈烈进门把大衣挂了起来:“刚才加里来找我,来要一个控辩交易。”
“什么?”宁远很是吃惊,“结案陈词都结束了,他现在来要什么交易啊。”
沈烈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往好了想,就连他都看出来尤辛这次凶多吉少,所以才会想在趁陪审团得出一致意见前给尤辛争取一份减刑交易。”
宁远摸了摸下巴:“我想也是,不然他干嘛在这最后关头急吼吼的来要交易。”他歪了歪头,“不过我很好奇,这马上就要结束了,如果这个时候达成交易了的话,那不就是说这整个一个庭审的流程全都白费了吗?”
“是这样的,”沈烈道,“但是没办法。举个例子,我之前办个一个案子,案子本身就很有争议x_ing,陪审团先是商量了七八天,然后开始不停地问问题,一再的让证人重复作证,差不多折腾了两个月,我和辩方律师都要崩溃了,证人也要崩溃了,没办法只能达成控辩交易。”
宁远睁大眼睛:“这次不会也是吧?”
“不会的,”沈烈这点倒是很肯定,“我觉得按这个趋势,要么有罪要么无罪,不会那么胶着的。”
宁远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沈烈掐掐他的脸:“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过了三天,在沈烈正下车上楼回家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那个时候他和宁远刚从附近的超市买完东西回家,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里面装着各种蔬菜水果还有宁远最喜欢的那种薯片。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都没有空着的手去接,还是宁远把东西都换到右手上,左手伸到沈烈兜里掏手机,顺便摸了把沈烈的屁股。
沈烈:“……”
虽然冬天穿得多,但我也能感觉出来好吗?
宁远笑眯眯的把电话举到沈烈耳边,沈烈在听完以后脸色微微一沉:“……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沈烈迎上宁远好奇的目光,轻声道:“陪审团回来了。”
不到二十分钟,沈烈和宁远就急匆匆的进到了法庭内,十二位陪审员已经坐好了,帕克法官也已经就位了。
沈烈刚坐下一分钟,加里和被法警带来的尤辛也进来了。
帕克法官见都来了,清了清嗓子,问首席陪审员:“陪审团得出一致意见了吗?”
首席陪审员是一个黑人男人,他站了起来对帕克法官微微鞠躬:“是的法官阁下。”
沈烈、加里以及尤辛都起立。
帕克法官低头看了看文件:“对于一级非预谋杀人罪,你们如何判决?”
黑人首席陪审员道:“我们判定被告无罪。”
沈烈心一沉,他听到了观审席宁远和凯西的惊呼声,也听到了右侧加里得意的笑声。
帕克法官敲了敲法锤:“秩序!”然后又问到:“对于非法拘禁罪,你们如何判决?”
“我们判定被告无罪。”
沈烈已经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
“对于非法行医罪,你们如何判决?”
黑人首席陪审员看了一眼尤辛,道:“有罪。”
沈烈倏地睁开眼睛,这种绝望后的希望简直要人命。
帕克法官接着发问:“对于故意伤害罪,你们如何判决?”
“有罪。”
沈烈胸口的沉闷感瞬间消失了,他熟知律法,知道即使就这两项罪名都够尤辛在监狱里待上个十几年了。
“对于最后一项诈骗罪,”帕克法官顿了一下,“陪审员们如何判决?”
黑人首席陪审员合上了手里写着结果的纸,回答的很是鉴定:“我们裁定被告有罪。”
沈烈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微微回头,第一个看向的却不是宁远,而是盖文以及维萨的母亲。
前者已然泪流满面,后者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光都没有焦距。
凯西走到了他身边,轻声道:“我认为她才应该是最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人,尤辛被裁定有罪无异于告诉她,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入了火坑,她造成了这一切。”
沈烈轻叹:“多残忍的一个事实。”
“我就是想不明白,”凯西很是烦躁,“作为父母为何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被人手上去管教?这难道不是做父母的职责吗?”
迪诺温和的接过他的话头:“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的。”
宁远看着被狱警带走的尤辛,低声道:“所以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了?”
“至少他付出了代价,那所地狱再也不会打开了,”沈烈厌恶的瞥了一眼尤辛。
宁远沉默了一下,喃喃道:“我们知道了一个,关停了一个,惩罚了一个,可世界上还有这样多少个?”
第114章 【战役】最好的办法
“宁医生,”法庭内,一个俊朗的亚裔男人站起身来,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症状把他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越发显得肩宽腿长。而被他问话的证人,恰好也是一个东方面孔,只是比他要柔和许多,面容沉静温和,“你能告诉陪审团,你与受害者克莱恩·瑞德有何关系吗?”
宁远对着左手边的十二位陪审员笑了笑:“我是瑞德先生的心理咨询医生,从大约一年前就开始对他进行心理治疗。”
“那请问你给瑞德先生诊断出心理疾病了吗?”沈烈接着问道。
宁远颔首:“当然,他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PTSD。”
沈烈走到了他面前,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宁远,宁远也看着他,紧张的心情慢慢舒缓下来了:“在治疗过程中,瑞德先生向我坦诚了一切,包括他是因为被被告——文森特·奥斯特里x_ing侵,才会得心理疾病。”
宁远灵敏的看见沈烈眉梢眼角带上了些微的笑意,知道了自己应该是回答的不错,心情便更加放松了。
沈烈又问道:“医生你能确定瑞德先生是因为被告的x_ing侵才得上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的是吗?”
“百分百确定。”宁远回答的干脆利落,“瑞德先生夜晚难以入眠,情景闪回都是被x_ing侵的画面,他心理治疗了两个疗程之后才可以恢复到正常工作的状态之中,对于同x_ing的碰触异常警觉……这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的典型表现。”
“谢谢,没有别的问题了。”沈烈对法官微微颔首示意,在别人的视线死角拍了拍宁远放在桌子上的手。
在沈烈说完之后,坐在被告文森特·奥斯特里右边的辩方律师也站了起来,这次的辩方律师是个黑人,身形高大健硕,穿着西服却比起律师来更像保镖,无形中给人以巨大的压力,宁远本来身量就小,坐在他面前像个小j-i崽一样。
辩护律师站起来,把衣襟的纽扣扣好,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宁医生,你是否是纽约市曼哈顿警局凶杀重案组配备的心理咨询医师?”
宁远心里微微皱眉,面上却只是微一点头:“是的。”
辩护律师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你所在的这个组在近两年前对我当事人有一项调查和指控吗?”
宁远张了张嘴,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还是魂体,理论上是不应该知道的,但是……
“我知道。”宁远平静道,“是克莱恩告诉我的,一切的开始就是那个案子,他在那个案子里被你当事人欺骗,你当事人明明做了这一切却跟他说自己是无辜的——”
“这和这个案子并无关联,”辩方律师夺声道,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柔的医生,竟会在这个时候y-in他们一把,“下一个问题,上次那个针对我当事人的案子你所在的组败诉了,你现在又坐在这里作为指责我当事人强j-ian的目击证人,是否夹杂了个人私心有失偏颇呢?”
“反对!”沈烈站了起来,目光微冷,“恶意揣测!”
没等法官决定是否反对是否有效,宁远却在惊愕过后淡淡答道:“辩护律师,在你所说的上个指控发生的时候,我还未进入到凶杀重案组做心理咨询医师,想来我与被告并无任何利益冲突关系。至于我为何坐在这里当目击证人,是因为被你当事人x_ing侵的受害者克莱恩找到了我寻求帮助,仅此而已。”
辩护律师微微一笑,并没有因为宁远的话而吃惊:“所谓的强j-ian受害者正好找到了和所谓的强j-ian犯有过利益冲突的警方心理医生作心理辅导,多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