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边 作者:凉蝉【完结】(114)

2019-07-02  作者|标签:凉蝉 甜文 情有独钟

  梁设计师打断他的话,言简意赅地说了重点:“那棵是许愿树,上面挂的许愿牌掉了很多,听说今天一早就有人去捡,你们挂过吗?可以去看看。”

  宋丰丰:“当然挂过。”

  梁设计师:“我不信那种东西的。”

  龙哥:“啊?你不信?那你上次去国外那个什么桥,为什么要买个锁头锁桥上,钥匙也不肯给我,直接扔了?”

  梁设计师拧他的腰r_ou_,龙哥嗷地叫了一声,皱眉咬牙闭嘴,捏着电门继续噗噗噗往前开。

  喻冬看着宋丰丰:“去看看吗?不过今天已经很晚,寺庙关门了。”

  宋丰丰显得有些焦灼:“明天就去。”

第63章 (正文完)

  吃晚饭的时候,周兰问俩人刚刚在外面是跟谁说话。

  听到是龙哥之后,老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是躲债跑到国外去了?”她问,“怎么又回来了?”

  喻冬和宋丰丰连忙澄清这个谣言。

  龙哥在兴安街里是一个名声不太好的混混。

  他并不住在这里,但兴安街上的人基本都知道他的名字,尤其在龙记大排档在兴安街街头开起来之后,龙哥的名声就更响亮了。

  “癫仔。”周兰言简意赅,“一天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龙哥现在的生意做得挺好的。”宋丰丰回忆着龙哥跟他俩见面时的聊天内容,“他开始在网络上卖电脑配件了,而且做品牌代理,挣很多钱。”

  周兰听不懂过分专业的名词,但是对“挣很多钱”这句话很敏感:“比我们喻冬挣的还多?”

  喻冬:“多。”

  他的公司现在很多事情都是重新起步,现阶段基本没挣什么钱。龙哥的电脑配件生意却是越来越大了,上个月听说还在省城新开的商城里盘了一个店面,做品牌手机的代理经销商,喊一句“莫老板”也毫不过分。

  周兰又惊讶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喻冬是出国读过书的大学生。”

  喻冬都要脸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宋丰丰:“了不起!特别了不起!周妈你讲得对,以后喻冬肯定能挣大钱,我们要买一个大别墅,你住一层,我……我……去找喻冬玩的时候可以住客房。”

  他硬生生将“我们两个也住一层”咽回肚子里。

  周兰的注意力被引开了:“大别墅贵不贵?”

  不知道为什么,喻冬总是觉得,周兰好像是已经知道了。

  兴安街上的人都知道龙哥的对象是个男人,好像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虽然有流言蜚语,但那些流言蜚语讲到最后,总是以一句“但是人家会挣钱”来结束。

  个个都是平头老百姓,为吃喝忙,为生计忙。别人的事情也就是别人的事情,茶余饭后提一句就罢了,管不了,也没资格管。

  他们说起龙哥,都说他是“癫仔”。没有子嗣,没有后代。在年纪稍大点儿的人看来,这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说完也就完了,拍拍屁股拎着板凳回家,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

  喻冬照顾好周兰睡下,把一盏小灯c-h-a在c-h-a座上,房间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这里弥漫着药膏的气味,有点浓烈。喻冬挥动电蚊拍灭蚊子,坐在床边问周兰:“外婆,我家里不好吗?有电梯,你出入方便,小区里也有老人打牌打麻将的地方,比这里方便。”

  周兰不愿意在他家里住,台风刚过就要回兴安街。

  老人皱起眉头,握着喻冬的手。

  她已经六十多岁了。由于年轻时的劳累和营养不良,她总是瘦巴巴的样子,吃多少都不见胖。又因为最近的一场大病,整个人突然苍老了许多。

  喻冬也握住了她的手:“外婆,你一个人在兴安街,我不放心。”

  “七叔七婶都在旁边,你三姨婆就在下街……”周兰絮絮地说了好几个街坊邻居和亲戚,“你又给我装了一个报警铃,我有事情会通知你的。”

  喻冬看着瘦削的老人,突然心酸起来。

  “我没照顾好你。”他小声说。

  周兰拍了拍他的手:“傻仔。人老了就是这样的啊,会有这样那样的病,躲不开的。”

  喻冬擦了擦眼睛。

  “我现在也不想以前的事情了。连以后的事情也不去想,高高兴兴比较重要。”周兰看着喻冬,“冬仔,你……你以后,要好好过。”

  喻冬点点头。

  她的女儿这辈子没过好,但给她留了一个喻冬。

  “自己过得好就行了,不要管别人说什么。”周兰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黑丰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见过比他心更好的小孩。”

  喻冬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周兰。

  “一个人如果心好,这一世不会很糟糕。”老人慢吞吞地说,“心好的人世上最难找,做朋友好,能做成家里人更好。”

  喻冬的心怦怦直跳。周兰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

  或许是在昨晚,或许是更早之前,宋丰丰每一年都要过来和她拍照的时候,又或者是更早更早,他们俩都呆在喻冬房间里埋头做试卷的时候。

  他一下就哭了出来,哽咽地说着什么,但一句话都听不清楚。

  他已经没有父亲了,只有一位血脉相连的亲人。而现在,这个人正温柔地告诉他,自己什么都知道,并且理解他,祝福他,鼓励他。

  “癫仔啊……”周兰慢慢地抚摸喻冬的手,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两个癫仔。”

  她的眼睛渐渐s-hi润了。

  “乖仔。”她小声说,把俯身的喻冬轻轻抱着。

  也不是没有遗憾和失落。但人在生死前晃过一遭,许多想法都会变样。这一世余下的时间不多了,她或许看不到喻冬的大别墅,也看不到他将来功成名就。

  而对周兰来说这些确实都不重要。

  她只希望,自己的外孙能够平安、顺遂、快乐地度过一生,不要重蹈他母亲的覆辙,不要伤心。

  她活了大半辈子,唯有满腔勇气与无畏世事流言的坦荡,可以与他分享。

  第二天早上,宋丰丰起得很早。他在旧房子里住了一夜,很奇妙地,早上五点多就醒了。

  现在还是暑假,他不需要上班,也不需要回校清理校区。

  宋丰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

  在他和喻冬都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他也是常常这个点醒来,然后出门跑步,再给喻冬拎回来一袋早餐。

  宋丰丰的房间已经基本全都空了,只留下旧书桌和书架。一本被撕去了封皮的《七龙珠》扔在架子上,不知道被谁用彩色画笔涂得花里胡哨。

  他的旧自行车就放在房间里,已经落了一层灰。

  喻冬在二楼睡了一晚上。昨夜和周兰一边哭一边讲,聊到了半夜,他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有点肿。

  有人在外头喊他的名字。

  喻冬茫然地坐起身。风扇还是那座旧风扇,吱吱嘎嘎地边转边响。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兴安街,也照亮了他的阳台。

  “喻冬!”宋丰丰的声音就在外头,“醒了么?去学校了!”

  喻冬走出阳台,看到宋丰丰骑着他早就被淘汰了的自行车停在门前,车头挂着一袋早餐,正仰头冲自己笑:“迟到要登记名字,还要扣流动红旗的分,你不怕?”

  喻冬笑了一阵,抹抹脸:“等我!”

  他迅速洗漱,穿好了衣服,下楼去看周兰。周兰也已经起来了,她也听到了外头宋丰丰的声音。

  “黑丰个癫仔。”周兰说,“你们今天是要去佛寺吗?”

  “嗯。”喻冬点点头。他出门把宋丰丰给自己买的包子豆浆糯米j-i都拿回来,放在桌上,叮嘱周兰趁热吃。

  宋丰丰满头雾水,在门口探头探脑:“你不吃啊?”

  “去吃j-i丝粉。”喻冬从门口推出了自己的那辆自行车。

  他很久没骑过这辆车了,好在周兰常常擦洗上油,还能用。肥宝在门口汪汪地吠,喻冬跨上自行车冲宋丰丰扬扬下巴:“走啊。”

  七婶在门口扫地,看到他们俩风风火火地离开,莫名其妙:“喻冬,黑丰,去哪里?”

  “去上学!”宋丰丰笑着回头,“读书!”

  铁道口已经废弃了,再没有运煤运木条的列车从这里经过。

  那盏红色的小灯再不会亮起,但值班室里偶尔还会坐着一个老头,在里头沉默地抽烟,偶尔冲出值班室,指着在铁轨上摔倒的小孩骂上几句。

  铁轨周围长满了杂Cao,一簇簇又高又壮。Cao结了籽,被风吹得四散,会在各处扎下根来。

  两人在j-i丝粉店里解决了早餐问题,婉言谢绝老板娘要把自己侄女介绍给喻冬的好意,骑上自行车又出发了。

  街道上的各种垃圾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还在放暑假的孩子们早早就起来,在路边捡果捡树枝,互相笑着闹着跑来跑去。

  从兴安街去乌头山路程稍远,两人绕了段路,跑到十六中门前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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