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脩含着笑,回味地念着这个的名字。
G城警局城中刑警支队,顾立群简直气得肝都要爆了。
“胡闹!抓捕任务警局上下部署了一个月,就因为你的冲动,全毁了。”
桌子拍得山响,他看着眼前杵那儿的小混账就眼仁疼,心绞痛都要犯了,从兜里摸出小瓶宝葫芦形的药瓶倒出几颗速效救心丸往嘴里一塞,伸手去摸杯子,没捞着。
年轻警官低着头,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悄悄将陶瓷杯向前挪了挪:“顾局,喝点水……”
一抬眼,就是那张晃人眼的八颗白牙式笑容, 平日的傲气劲全没了,嬉皮笑脸。
憋得顾立群有火撒不出,只能靠在椅子里,仰头纠了眉毛看这小子。
坦白说,小子刚到警队的那会儿并不被看好,做事太拼了,还老捅娄子,要不是自己和他爸爸年轻时是出生入死的搭档,他一准让这小子去片区当个员警,少在他眼前晃悠,他还能多活几年。
倒不是说他不好,小伙子办案雷厉风行嫉恶如仇,一出任务就跟放出闸的豹子似得雷霆万钧。以前他还笑言,就这小子的狠劲和大胆,当个卧底倒是不错,可偏偏长相受局限,不如转行演电影。
当然最后他也没去演电影,反正拿下三个二等功一次集体一等功,简历比脸漂亮,堵上悠悠众口。
宁奕嘀咕,声不大,不怎么有底气,还有点小不甘:“那个钻石大盗不是逮住了么……”
点炮都没他这么快的,顾立群狮吼一声:“你还有脸说!”陶瓷的杯子在玻璃桌面上砸出一块豁口,“埋了几年的线人作废,旧线索全部中断,还弄丢了价值1亿2千万的 钻石璀璨之星!”
一咬牙,宁奕上前一步,敬礼:“报告,我请求提审犯人!”随即又低声嘟囔,“一定让那孙子供出钻石的下落。”
“让你审讯?还不得再断他两根肋骨!”缓了口气,顾立群扔出一份材料,“浩子已经带人审过了,资料在这里,你好好看看。”
纸页窣窣,宁奕快速扫过上面的黑色铅字:“文先生?那个神秘的珠宝收藏家?”
顾立群揉揉眼眉,露出点疲态:“是他了,从疑犯的供述来看,钻石很有可能已经落到他手上。”
原来那天在黑门的庆祝只是一场声东击西,真正的钻石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由快递公司送走,按收件位置追查,辗转几道,最终坐标居然伸进海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址。
宁奕继续翻看资料,将一些关键信息记在脑海,报告上对于该人的调查非常有限,既没有完整的个人资料和照片,连名字只用三个省略的文先生一笔带过,和地址一样,像个不存在的假人。
“他和文家什么关系?”宁奕敏锐地抓住漏洞。
顾立群激赏地看了他一眼:“不清楚,对于这个人的来历,我们知道的很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身份远比沃恩掌握的还要复杂得多。”
“我去文氏走一趟。”人急匆匆就要往外赶。
“回来!我让你走了么!”顾立群喝住他。
“顾局,还有什么事儿啊?”宁奕都走到门边了,又折回来。
顾立群敲敲桌上的陶瓷杯:“给我倒杯水。”
新灌的热水一揭盖儿就是几缕袅袅的白烟,顾立群慢条斯理地吹着气儿:“宁奕啊,就你这次犯的纪律,停你职都算轻的。眼前有项任务,你面前还算符合要求,怎么样,愿不愿意将功折过啊?”
宁奕疑惑地瘪了下嘴,看样子是认了,静待局长发话。
摆在桌上的照片,是文先生唯一被镜头捕捉到的相片,依旧没有露脸,只是微微侧身露出耳根的背影,却令人印象深刻。
照片的背景宁奕熟悉,城中赫赫有名的黑门俱乐部,由男人招待男宾的高级娱乐场所。
可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照片中一双人之间暗涌的磁场,尤其是露出半张脸的男孩面上如同思春少女般恋慕痴缠的眼光,露骨地向旁人揭示他们俩不同寻常的亲密。他们靠得太近了,手与手接触的部位好像连体婴,手指怕是在哪个看不见的地方紧扣,好像一对刚刚坠入情海难舍难分的爱侣。
是的,爱侣,哪怕从照片中很容易就看出,他们的x_ing别无一都是百分百的男x_ing。
“看来这位处事低调的富豪,是个钟意英俊男x_ing的同x_ing恋者。”顾立群的话,揭开最后一层纱,“文先生鲜少露面,珠宝交易一般由拍卖行代为处理,能够见到他的除了他的亲信,只有一种人。”毫不拖泥带水,警察局长给自己的下属下了一道死命令,“你的任务是,以最短的时间引起他的注意,获取信任,找回“璀璨之星”。”
宁奕没吱声,隔了会儿,才捻动嘴皮:“顾局,你是要我卧底“黑门”俱乐部当牛郎!?”
“怎么着?你有意见啊?”
还是那标准的八颗牙式的笑容:“不敢!”宁奕昂首挺胸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顾立群看了看那张年轻英俊的帅脸,闪烁得别开眼神,神神秘秘地从上衣口袋里放下张还带着体温的名片,牡蛎白的方片上烫紫金的一行英文,none of them are you,以及一个陌生的地址。
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警察局长沉着脸色说:“行动开始前,去这个地方报道,给你找了个老师,好好改改你那一身臭脾气。”
宁奕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局说的地方,居然是一处隐匿在山林中的木结构豪宅。
踩着一地松软如地毯的落叶,宁奕敲响门环:“行啊,行不到老爷子还认识这号有钱的主……”
门没锁,手在门环上稍一用力,门就开了,阖了窗帘的内室有点昏暗。
“大白天的,房间弄得这么暗,不是畏惧阳光的吸血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宁奕心里腹诽,装神弄鬼的。
有皮鞋声从北边的楼梯上传来,一把动听如低弦的嗓音,让宁奕警惕地打了个机灵,背上唰得腾起一层寒毛。
“黑暗有助提高人的敏锐度,一旦你静下心融入这个环境,你会发现自己较他人更为清醒,更容易做出正确的判断。”
俊美的男子似中世纪画像上走下的绅士,风度翩翩,来到宁奕的面前。
“宁警官,恭候多时。”
第04章 (上)
拉开窗帘,n_ai酪般柔软的阳光充满大半个房间,y-in霾不复。
盛满冰块的冰桶中斜c-h-a着一支酒,碟子里几块点缀了酸n_ai油和熏鲑的小苏打,甚至有些浪漫。
男人侍酒的动作也和人一般优雅,语气恰到好处的殷勤:“宁警官喜欢白葡萄酒么?前阵子朋友送的,口感不错。”
宁奕社交时也喝点酒,可是当男人用修长得犹如钢琴师的手指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时,拒绝的话说得快:“不了,工作时间,我不喝酒。”
“呵……”男人笑笑,没有坚持,可宁奕总觉得他看穿他了,就像刚进门那会儿,他看透自己默自的腹诽。
他有些不自在,话说的不近人情,宁奕自己也意识了,蹩脚地解释,“队里有纪律。”
男人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也放落手中酒杯,黑羽翎般浓密的睫毛下捎来一束光,是个友好的笑容。
宁奕觉得自己的耳根一定是红了,这不能怪他,得怪那张脸,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孽相。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颇为凌冽地瞟回去,甚至有些毛躁地判断,以他的长相年纪能够住上这样的山庄,倒是和黑门俱乐部里那群小男孩开工前闲扯的一夜天价的顶级牛郎挺像。
被这种想法影响,宁奕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多直白,直到关泽脩抬起眼,半边嘴唇微微上扬,与直勾勾的眼睛撞个正着:“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宁奕瞪大眼,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吉他的刮片,拨了下神经。
关泽脩笑着,证明了自己会读心:“我的工作是发掘人内心潜在的欲望,打破并满足他们的本能。”还是那抹无害的笑容,变得如同仙人掌般扎人,“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关泽脩……”他恰好在名字之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令宁奕不想记住那三个字都难,才悠悠地把话说完,“是一名……SM调教师。”
气氛瞬间骤冷,宁奕的脑袋一边高速地解释这两个字母的含义,一边像擦黑板一样飞快地抹去它们。
“所以……局长说的特训,是让我接受你的调教?”一种即合理又cao蛋的推敲。
关泽脩倒是一如既往好涵养:“调教不敢当,顾局找我,只是希望能以我的经验,给宁警官的工作提供一些帮助。”
“什么帮助?”尖锐的,宁奕打断他,“以那种通过施虐满足恋痛癖的变态行为,教会我怎么当好一个称职的男妓?”
正气的眉目,眼神冷冽如冰,宁奕口气很硬:“相信关先生是个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吧。”虽然用了敬语来称呼,却没有多少尊敬的成分,“作为一名刑警,我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再艰巨的任务我也有能力按我的方式完成它,但绝不是浪费时间坐在这儿喝喝酒,谈谈情cao……。”抬头将面前的白葡萄酒一口喝完,重重放下杯子,像放一个决心,“谢谢你的款待,如果顾局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