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他们都拦在了电梯门外。
吴雪春沉思了几秒,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我们还是去洗车吧。”
做小弟的,就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向泓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脑子里的一切条条框框严苛标准都给浦亦扬那一吐冲刷了个干净,眼下还没来得及废墟重建。他一心只想着要把这小子狠狠修理一顿,起码踹门进屋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
而此时此刻,他看着浴室地板上那摊比垃圾还臭的生物,深刻地发起了愁。
他真应该把这货丢在大马路上的。
小向总越看越恨得牙痒痒,一伸手拿过花洒,就往地上的人身上冲。
给冷水一激,那人似有几分清醒,微微动弹了几下,却没真的醒转,只是皱起了眉,四肢一收,慢慢蜷了起来。
原本松松垮垮的卫衣,s-hi透了之后全贴在身上,让青年整个人看着小了一圈。眼镜早就落在了车里,s-hi淋淋的黑发凌乱地搭下来,衬得一张削尖的脸颇有几分苍白。明明很不舒服,可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就是牙关紧紧咬着,像是在无声忍耐。
“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向泓看得有些愣了,懊恼道,“搞得我在欺负你似的。”
小向总要修理人的时候从来光明正大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会却莫名起了一丝心虚。
他带着一股认命般的愤恨,看似粗鲁地伸手捞住那人后颈,把人从冰凉的地砖上扶起来,顺带往上调了调水温。
连人带衣服冲了个够,确定没了那股叫他发疯的味道,向泓才罢了手。
他自己这一身昂贵的订制西装也毁了个不成样子,不过素来来斤斤计较的小向总,到这会也顾不上这些了。
下面呢?怎么办?
总不能就丢浴室里吧。
向泓痛苦地挣扎了一会,还是拿了条毛巾过来,胡乱把人一裹,咬了咬牙,抱到了客厅里。
浦亦扬本来就比他矮了小半个头,人又比看上去还瘦,这会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就露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就跟个大号卷饼似的。
向泓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哪怕是以他那长到头顶上面的眼睛来看,这混蛋只要不聒噪,不猥琐,洗干净了以后,还是没那么有碍观瞻。
这念头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
因为他刚走到沙发那边,准备把人放下去的时候,那家伙就突然动了。
好歹也是个快一米八的男人,这手一伸,腿一抬,立马就害得向泓站立不稳,往后直挺挺地摔倒了地板上。
“浦!亦!扬!”向泓又开始磨牙了,“你能不能消停会?”
那人重重地压在他肚子上,好一会没动静。
就在向泓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哪里摔坏了的时候,一只s-hi漉漉的手伸了出来,摸上了他的脸。
他进门的时候走得急,还没打开客厅里的灯,这会就浴室里透出来的几缕微光,聊作照明。昏暗到极点的光线下,他赫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浦亦扬也不知什么时候睁的眼,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向泓。那双眼睛常年躲在镜片后面,还老是半眯着,哪有过现在这种直勾勾盯人的时候。
向泓竟给看得心里发了毛,昏暗的环境令这股不安指数上升,他强撑着发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浦亦扬嘻嘻一笑,那只摸着他的脸的手又摩挲了几下,还捻起了一缕他散在颊边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几圈。
向泓震惊了。
他这是……被调戏了?
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对他做这种事。
这人当真还知道他是谁吗?
“真好看,”那家伙上手乱摸还不算,嘴里也不放过,十分真诚地又重复了一遍,“你真好看。”
小向总忍无可忍,用力捏住了那只作乱的爪子:“我警告你,你再乱动,我就……”
“就怎样?一枪毙了我吗?”浦亦扬嘿嘿笑着,硬是扯着向泓的手,让他的手指抵上自己的额头,“来啊,我等着。”
向泓的眼里陡然迸出了一股寒气:“你真以为我不敢?”
浦亦扬歪了歪脑袋,一本正经道:“你这么好看,我准你开枪。”
这对着小向总都能坚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调调,要是给吴雪春他们看见了,一准要跌破眼镜。
向泓气得快笑了:“我好看?我看你脑子真是坏了。”
“你才脑子坏了。”浦亦扬皱眉道,“你他妈就是个人渣,向泓,但你真他妈得长得好看,比泰尔人都好看。”
向泓的眼神是真的冷了。
“人渣?”他嘴角勾起一股狠笑,“那我就真的人渣给你看。”
他突然一伸手,扣紧了身上那人的脖子。
纤细又光滑的触感,带着烫手的温度,酒精因为热水的作用,蒸发出淡淡的香气。
那家伙还是一点不怕死的笑着,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又说了一次:“你来啊。”
这回真是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这人看起来醉得厉害,可又好像比醒着的时候更加清醒。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疯了。
向泓由内而外地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手指一点点收紧,他能感觉到那紧贴着掌心的脉动,也正一点点加快,仿佛那动脉要比本人更加清楚,自己此刻是真的命悬一线。
然后他跟触电似的松开了五指。
“你真的是个混蛋,浦亦扬,”向泓的手发着抖,“你想逼我,我偏不让你得逞。”
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那个世界里。谁都别想拽他回去,谁都别想。
另一个人毫无身处危险之中的自觉,忽地脑袋一歪,又一次一头栽倒。
那颗重得发指的脑袋,刚好不客气地压住了他的胸口。
最终又回到了枕头待遇的小向总,一天下来,郁结到了极致,险些一口老血喷到对方头顶上。
第二十八章
浦亦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他从地板上爬起来,看了看身上揉成一团的毯子,一时死活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昨天晚上的记忆只到吴铮找他聊天为止,吴铮走后,他就记得自己往嘴里胡乱倒了几杯酒,在那之后,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依稀记得的是好像手边有个人形抱枕,模样很不错,靠着搂着还挺舒服,他原以为是在做梦,好像还恬不知耻地多摸了几把。
眼下这待的房间看着也是在酒店里,只不过地儿宽敞了许多,光地板就足够十来个人横躺着打滚,装潢陈设无不精良,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高级的熏香味,怎么看都和他在会场附近住的快捷酒店不是一个档次。
也就是说,他昨天是真的跟人搅和到了一块,而且还搅到了别人的房间里。
当了二十五年处男的浦亦扬吓了个脊柱一凉,赶紧原地蹦起来,上上下下端详了下自个。
还好,衣服裤子都好端端地待在远处,除了皱了点,脏了点,臭了点。他拎起自己的领子到鼻尖处嗅了嗅,一股隔夜酒味,谁闻谁想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德行,估计和外头宿醉后一头栽进垃圾桶的流浪汉差不多,怕是比游戏里总是脏兮兮的路过的都要落魄。
把他捡回来的人还算有良心,不光给了他一条厚毯子,还把客厅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不少,否则这季节往地板上躺一天,他少说得冻出个腰酸背痛腿抽筋。
浦亦扬战战兢兢捏着毯子,踮起脚尖往前迈了一步:“有,有人吗?”
暂时没人回答。
他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套紫砂茶具,一个熏香炉,一个黑胶唱片机,由衷感慨了下,有钱人就是有情趣,住个酒店都要往里面塞些价值不菲的古董。
“不好意思啊,借个卫生间。”浦亦扬对着空气打了声招呼,溜达进了浴室里。
一架子限量款的香水和须后水。
很好,他总算弄明白了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什么x_ing别。
浦亦扬随手拧开最外侧的须后水瓶盖,闻了一闻,又觉得这味道还有点熟悉。
一点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是巧合吧?”可他这打酱油的宅男人生里哪里遇得到几个会用这种昂贵须后水的人,用得起的也难说品味有这么s_ao包,稍稍一盘算,可选择的余地就十分有限了。
他赶紧把瓶子放回了原地,手不知不觉间落到了镜子旁边的抽屉上。
抽屉里放着几条雪白的毛巾,毛巾下面似乎压着个黑色的东西,看形状,好像是……
心脏好一阵狂跳,手指再往下一寸,就要摸到那长方形的柄。
“浦先生?”有人站在浴室门口喊了他一声。
浦亦扬跟做贼给人当场抓获了似的,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没撞倒那一架子宝贝。
“咳咳,”他转过身去,用背悄悄地把那开了几公分的抽屉顶上,朝门口的男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是你啊。”
在先看见抽屉里的枪以后,在看见这个老跟着向泓的斯文青年,他都麻木到来不及感到惊吓了。
吴雪春客气地笑笑:“浦先生果然醒了。”
他没有迈进浴室,而是站在门口,把手里的一大包东西递给浦亦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