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
"这呢?"向瑯又按上他手臂。
"我没事了——"林青话到一半,向瑯又直接无视了他,接着摸到他胸前,林青一惊,条件反s_h_è 地往后缩,却碰到坚硬的椅背,"这呢?"向瑯见他没反应,手游移向下,贴上林青的腹部。
这里向瑯承认自己有点私心,艾玛,即便隔着衣服,手感也真不错。
林青坐立难安,如鲠在喉,想躲却避无可避,只得僵着身体等着向瑯撤手。向瑯也不好太过分,摸得差不多了便转移阵地,毕竟正事要紧,他又探上林青后背,这回不等他开口,林青就微微地挪了挪身体,只这一个反应,向瑯就明白有问题了。
可向瑯不确定他伤势有多重,有没有伤口,有没有流血,让他不敢贸然用力去试探,向瑯退了一步,俯视着他,"你把衣服脱了。"
"啊?"林青一脸难以置信。
"速度,你再磨叽就要天亮了。"向瑯说。
"……"
"你不动,我就亲自来了啊。"向瑯果真是行动派,说动手就动手,走上前来扯着他衬衫的扣子就利索地解开了一个。
"我自己来——"林青赶紧抬起左手按住他的手腕,向瑯停下动作,两人都没收回手,竟就这么对峙了数秒钟。
"你个独臂杨过怎么来?"向瑯好笑,"没听医生说话吗?有人在呢,怕我把你怎么的?"
这句暧昧气息爆棚的话就像捅破了一层隐隐约约、迷迷离离的窗户纸,林青不知是否错觉,似乎空气都尴尬了一瞬,他憋了半天都不懂该如何回话,向瑯却仍若无其事,趁着林青发呆,极其迅速地将他的衬衫纽扣一溜都解开了。
向瑯抓着林青的衣襟往两边拉开,再小心翼翼地自肩膀褪下,两人面对着面,凑得很近,一高一低,向瑯站着,林青坐着,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感受得到。
向瑯没想到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林青不穿衣服的样子会是在这种状态下,好吧,虽然只有半身。咳,现在不是爆发洪荒之力的时候,如他所说,有人在呢,在公众面前装装正人君子好歹也算是他的职业cao守。
什么职业?一个儿子,一个富二代,大体如此罢。无论是否自愿,谁都难以摆脱自己的身份与标签。
想起来,他自回国后就没开过荤,都算得上禁欲修行了,该给他颁个奖章啊。
向瑯收回满脑子的杂思,视线转移到林青后背,这一看之下果然有发现,林青的蝴蝶骨处竟淤青了一大块,纵然没有手伤那么夸张,也够骇人的了。
"你……还真能忍啊。"向瑯咋舌。
"过几天就好了。"林青说。
"不是我说,你这22年就是这样活过来的?"向瑯说。
"……不然?"林青反问。
向瑯无法理解。他是割破手指都能去趟医院的人,年年定期全身检查,有什么头晕发热马上找专家,家里的菜谱都有营养师的专业指导,小时候身体差,有一段时间喝中药喝到他吐。
林青也无法理解。他自小发烧感冒都是靠自然好的,打架受伤更是家常便饭,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就属于"没事"的范畴。谁没事动不动看医生?一踏入医院门口,没个几百都出不来。那感觉是本来就受伤了,交费时还得被捅一刀。
"是没什么大碍,"医生c-h-a话了,"这几天多用冰袋敷一下。"
医生天天在医院生死离别的见多了,这种连手术台都不用上的小伤在他们眼里屁都不算一个。那种一脸悲天悯人职业至上的白衣天使也就荧屏里见得到,现实中的医生,更多的是生活压力下的麻木不仁,讨论中午吃什么或盘算几点下班还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向瑯皇帝不急太监急,把林青身上都看了一遍,确保没什么特别情况了,这才准许他穿上衣服。两人走出医院门口,凌晨的街道一片死寂,初夏的夜风凉飕飕地扑来,掀起两人的衣袂。
林青的右手被白色的纱布裹得厚厚实实的一层,只露出几个指头。
两人独对无言。向瑯拿出手机,叫了一辆的士,回家。
回到房子里,林青本想目送向瑯上楼,自己再回房。向家给他在2楼拨了个小房间,向瑯的卧室则在3楼。说是小房间,那是相对向家主卧的标准,对比起林青以前的生活环境,这都要算是五星级豪华套间了。
准备进电梯门口时,向瑯却回头叫他,"过来。"
林青顿了顿,走了过去。老板的话,焉能不从。
到了2楼,向瑯出了电梯就径自走向自己的卧室,快到门口时,跟在他身后的林青不由犹豫着慢下了脚步。那是老板的房间,他从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会靠近。
向瑯打开房门,又看了看林青,朝他一扬下巴,"过来啊。"
"……"
林青默然地跟着他进了去。
"先坐着。"向瑯随手一指沙发,"我去找找……冰块。"
向瑯说着就出门捣鼓去了,留下林青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站着。他不自觉地扫视一圈,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漫天的星空,这里离最近的邻居都几公里远,受城市的灯光污染还没那么严重。
还有一张……分辨不出是几米宽的大床,估计足够一家几口在上面滚来滚去了。
其他没什么过多的家具,简洁,却大气。
林青走到玻璃窗前的沙发坐下,面对着窗外的夜色出神。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生活,他曾觉得这些都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和他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如今,他正真真切切地置身其中,如此之近。
又是那么遥远。
他只是一个路过的人,他和这个阶层没有任何的联系与羁绊——当然,如果雇佣关系也算的话。这份工作,他也不知道能做多久,他希望越久越好,可在他心底深处,很清晰地明白他终究不会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他要敬业地保持距离。做好该做的事,拿他该拿的报酬。
向瑯却像一颗定shi炸dan,突如其来地就会破坏他的节奏。
他实在有点头疼这个人。说不好听点,他们就像彼此的NPC,只存在任务交接的需要,而对于NPC,没人会关心太多。
向瑯却不。
林青迟钝,但也没蠢得突破天际。这个人……究竟想怎么样?
林青没有时间想得太深入,向瑯推开了房门,托着一盘东西,来到窗前,东西放茶几上,将他的单人椅推到林青身侧,一屁股坐下,"来吧,给你敷一下,这玩意儿要尽早处理,24小时之内得敷几次才消得快。"
"我自己弄就好。"林青沉声道。
"你弄个屁,坐好,别逼我硬来。"向瑯毫不客气道。这可是他地盘上,跟医院两码事啊。
"……"
向瑯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映衬着深蓝色的夜幕,微微闪烁的星光,外面的微风、蝉鸣,都传不入这栋房子里,取而代之的是静静运转的空调,清凉得让人心旷神怡。林青脱下的衬衫和外套搭在沙发上,衬衫的袖子上还有着点点血迹,颜色的对比渲染着鲜明的张力。
两人都没有说话,向瑯拿着装满冰块的杯子,一点点地碾过林青的后背,冰气袅袅消散在空气中,渐渐在杯子里融化成液体。
"只是一份工作,何必这么拼命。"向瑯忽然打破了沉寂。
林青稍稍侧过脸,但终究没有回头看向瑯,也没有说话。该说什么?
比他更拼命的,大有人在。或许比向瑯更悠哉悠哉的,也大有人在。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他不明白他,正如他也不明白他。
他只是一个保镖,何必这么在意?
向瑯回想起在美国的日子。他经历过更cao蛋的事情,那些青春必备的堕落,喧嚣,浮躁,一夜情,大ma,有那么一个阶段,钱,x_ing,对他似乎都毫无意义。
仅剩的,是无法停止的疯狂。
他想起那几次,枪声在他耳边响起,子弹在他面前飞过,鲜血在他面前绽放,鲜活的躯体在他面前倒下。生命逝去得那么轻易又毫无价值,毫无价值……正如他们活着时一样。
只是一份工作……为什么那么认真?
我,只是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可是在酒吧里的那一刻,向瑯看着在他面前披荆斩棘的林青,他无来由地确信,林青会极尽所有地保护他。
第6章 冰敷
保护……?
是啊,这不就是保镖的意义吗?
他亲身体会过,危险来临之时,平日最好的朋友却丢下他独自逃跑。他品味了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也品味了背叛的含义。
他愤怒过一段时间,觉得所谓友情也不过如此,后来,后来的后来,不知怎么地就释然了。不是他超脱红尘炼就了圣母心,而是他发现自私本来就是人类挥之不去的本x_ing,强行要求大家都做好人,那才是有病。
但是有一个人的感情他却从不曾怀疑,那就是他爹。如果还要加一个人,就是他娘。可惜他娘亲去得早,她在向瑯心中,除了模糊的轮廓,就是往昔的照片了。
所以,在美国那种种不堪回首的故事,向瑯全都瞒着老爷子,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都是自己选择的,也都过去了,反正人活着,没必要让老人家再cao一把心。
向老爹却不知哪来的神之直觉,向瑯回国没多久,向老爹就不依不挠地非要给向瑯整个保镖,向瑯也奋起反抗过,无果,拗不过向老爹,只得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