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我轻轻地喊他的名字,他嗯了一声,那一瞬间特可爱,“你也在这里陪了很多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回去忙你的事吧。”
“陈和平,你什么意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特标准的微笑,像是单纯表达不解。
“我没什么意思,”我吸了一口气,胸口隐隐有些发疼,“张晨,我谢谢你来陪我,也谢谢你在外面熬了这么久,现在我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你那边工作也忙,还是先走吧。”
张晨抬起手,抹了一把脸颊,他的手指搭在鼻尖上,捂住嘴唇,像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他才调侃出声:“怎么着,这河都没过呢,你就想拆桥啊?”
“张晨,你和我不合适。”
“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他放下了手,用手指尖戳我的脸颊,“就算做不了情人,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现在重病在院,我说走就走,没这么办事儿的。”
我有点尴尬,当年他住在医院的时候,我也没这么陪过,我从未后悔当年选择离开,但此刻张晨不离开,我总有些躁得慌。
好在这时候,护工来了,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张晨推开了位置,让对方帮我擦一下`身体,张晨也没有避讳的意识,就站在那边看着,我有点脑仁疼,但也随他去了,左右是他的工作他的事业,他自己愿意待着,我赶也赶不走。
护工很尽职尽责,还想为我换一身衣服,我握着那块硬状物,很怕那东西会掉出来或者被人发现,偏偏像墨菲定律一样,护工挪动我的手的时候碰到了我胳膊里侧的痒痒r_ou_,我一个手抖,东西就掉了出去。
我心道不好,却也无法自己挪动手去摸,张晨直接伸过来了手,精准地握住了那东西,抬高了让我看。
我看到了粉红色的U盘,和上面嚣张笑着的白兔子,先舒了一口气,又觉得十分绝望。
张晨像小时候转笔一样转了一圈这U盘,没说话,我也没说话,幸好护工这时候并未回头,也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等护工收拾好了离开了,张晨就在我眼睛上方转着这个U盘,我只好:“这东西是我的,能还给我么?”
“这就是那U盘?不是说已经损毁了么,怎么还在你手里?”张晨这人真的挺坏的,他还把这U盘往下放了放,让我看得更清楚一点。
“你别管我怎么拿到的,请把东西给我。”
“这是证物吧,你身体又不好,我交给外头的人比较合适。”
我明明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有些生气了,但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就只得说:“你把东西给我,想要什么你直接说。”
“我要是让你跟我复合,你也答应?”
我看了一眼U盘,又看了一眼张晨:“你能帮我保管它么?”
“你说什么?”
“你帮我保管这东西,直到我顺利出院,行不行?”
张晨将U盘抓到了手心,神色有些认真:“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件事我没办法信任别人,你如果愿意帮忙,那最好不过。”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帮你找人破解一下里面的文件?”
“是。”
张晨突兀地笑了:“陈和平,我凭什么帮你。”
我也跟着笑了,感觉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想要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我想让你和我继续在一起。”
“好啊。”
“不犹豫一下,答应得这么容易?”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愿意帮我的忙么,张晨?”
张晨看了我一会儿,歪着头说:“在商言商,我不愿意。”
“在商言商,我答应你。”我说这句话也很平静,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分明是你睡我,弄得跟你卖身似的。”张晨发着牢s_ao,想去摸烟,但看了一眼我,还是忍住了。
“左右不都是这么一回事儿,张晨,这回玩儿几年啊?”
“没想好,等这事儿了了,我们再细聊呗?”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夸赞了他一句:“你这生意做得好。”
“我也觉得我有经商的头脑,”张晨将手心的U盘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来,空出手来揉了揉肩膀,“陈和平,我是爱你的。”
“谢谢。”
“就一句谢谢?”
“你想听什么呢?”
“不是谢谢就行。”
“哦,张晨,我爱你。”
张晨停下来揉肩膀的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冷笑。
“有钱有权真好,你说是不是,陈和平。”
“你说的都对。”
张晨闭上了眼睛,也收起了脸上的笑,他说:“你再说一遍吧?”
“什么?”
“你爱我。”
“你爱我。”
“我爱你。”
“我爱你。”
“陈和平,我Cao你大爷。”
“我没大爷。”
“你是故意不想让我好受,对不对?”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说这一句。”
“你知道么,陈和平,你刚说那一句的时候,我分不清你是你,还是我泡过的那些男的和女的。”
“有什么不同么?”
张晨睁开了眼睛,盯着我看了三秒钟。
“没什么不同。”
我知晓如何戳痛张晨的神经,只是过往我不愿意这么去做,伤人必定伤己,无非是看谁更厚脸皮,更能扛得住。
“你答应我的事,请你一定要做到。”
“你放心,我回去就找嘴巴最严技术最好的工程师。”
“谢谢。”
“说句好听的?”
“我不爱你。”
张晨咳嗽了一声,惨白的脸终于回了一点血。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好。”
第30章
我在医院里一共休养了两个月,张晨在那天之后又陪我呆了三天,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先行离开。张晨向我告别的时候,特地问我:“你会不会怪我非要离开,会不会多想?”
“不会,”我已经能稍微扬起点头了,就仰着头看他,“都是成年人了,工作比较重要,我这边有医生护士和护工。”
“那你会想我么?”他这话问得特别自然,只是耳垂有一点薄薄的红。
“会。”
张晨很高兴的模样,开开心心地走了。
出院的那一天,我结清了护工的账单,因为这次事故算得上是工伤,基本不用我出什么医疗费用,保险公司一次x_ing赔付了些钱,除去结清护工的账单,还有一些富余。
这座城市里我没有什么熟人,有关领导倒是想协助接送,但我婉言谢绝了,一个人踏出医院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气温已经很高了,在汉东这地方,五月就是夏天。
我在汉东停留了几天,买买衣服,逛逛当地的景点,买了几盒土特产,又买了一张飞机票,预备回家去了。
因为这次事故,我记了一点来得很不正的功——属于没做出什么实事,但是出了意外的弥补,出差补贴终于买得起飞机票了。
路过吸烟区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到了郑强,他就是在这里,捻平了烟蒂,对我说:“我们去执行一个任务。”
人的x_ing命顽强又脆弱,有时只需要一瞬间,就会失去身边的人。
我又犯了烟瘾,但手头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正想继续走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犯烟瘾了?”
那声音有些熟悉,却分辨不清究竟是谁,我转过头,一看那标志x_ing的黑眼眶,就认出了来人:“郑东阳?你怎么在这儿。”
“我到汉东想要见你一次,医院没有撞见,在机场撞见了。”
汉东这么大,这么轻易地撞见,也不太常见,十有八九是眼前这位又查了我的个人信息。
他今天穿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脚下蹬着一双球鞋,看着比在医院那天平易近人了很多。当他从怀里抽出根烟,点燃了递给我的时候,更显得十分可爱。
我接过了烟,咬进了嘴唇里,却被烟味呛得直咳嗽。
郑东阳一下子笑了:“不会抽烟,就不要眼馋。”
我没有反驳,只是抽出了烟,捻平了烟蒂。
“你这捻烟蒂的姿势,还挺像我爸的。”
我们的话题还是无法绕开郑强的,我嘴里有些发苦,低声说了一句:“节哀顺变。”
“老爷子有很多次以为自己不行了,都提前写好了遗言设定了定时发送,有时候忘了取消就会发出来,我们赶紧去联系他,却发现他在睡觉。这次连定好的短信都没发出来,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