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期末考试白夏的作文几乎得了满分,回来后拿着卷子给李嘉树看,李嘉树还给了他奖励。可是白夏想了想还是觉得很难,“这是两回事,不一样的……”
“总之呢,这件事情就交给夏夏了!现在我们去吃饭了。”
就这样,白夏莫名其妙揽下了一个重大任务,这可难坏了他,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件事,然而全无进展。
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从高二开始不但要上晚自习,还要补课。算来算去每周只剩下了半天假,可惜老师根本不能理解他们的辛苦,争着抢着发卷子留作业。两人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白夏又常要回去看n_ain_ai,自然而然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十一月的一个星期天,说好白夏放学了李嘉树来接他,等白夏背着包满脸期待的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脸色变得铁青。
季青双手揣着兜站在大门口。
白夏见了他转头就走,季青已经看到了他,挥手示意跟他打招呼。
白夏出来的很早,学校门口挤满了人,所有人都摩肩接踵往外走的,只有白夏一个往回走,人潮拥着他,瘦小的身躯好几次差点倒在地上。
“咦?白夏,你去哪啊。”有人拍他的肩膀,是同宿舍的同学。
白夏回头看了眼,季青还站在那里看着他,那个眼神让他觉得一哆嗦,“啊,我忘记拿东西了。”
“很重要吗?刚才我下来的时候宿管阿姨好像锁门了。”
“没关系,我回去看看。”
“白夏!”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季青走了过来。
“你哥吗?”室友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窝很深,带着几分y-in翳,他常听白夏提起他哥,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不是。
白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好室友的家长来接他,他跟白夏说了声再见就忘了刚才的话题。
这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几个等学生的家长,白夏想跟李嘉树打电话,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
“你哥有事,让我来接你。”
白夏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紧握着书包的背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季青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白夏吓得连连往后躲,不过这点小动静并没有惊动周围的人。
“你很怕我?”
这话虽然是问句,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白夏却觉得带着威胁的色彩,手上只得拼命摆脱他,“放开!”
季青从摩托上拿了一个小一号的头盔递给他,自己也戴上,把车打着了火,让他上车。
白夏自然是不肯的,要自己往回走。
最近几天天气变冷了,大街上已经有人穿上了大衣。风肆虐的吹,白夏冷的厉害,却不肯妥协。季青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温柔地说笑道,“别闹了,快上来。”
白夏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也没有闹,但有一点季青说的没错,白夏确实很怕他。
季青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把手机递给他,“不信的话自己给你哥打电话。”
白夏还没伸手接过,电话已经通了,那头传来李嘉树的声音,“季青哥,接到夏夏没?”
白夏听见他的声音,把手机拿了过来,关掉免提,转过身背对着季青小声说,“哥哥,你在哪儿呀。”
“我现在有点事情,一会儿才能回去,你先去季青哥那等我。”
“我想回家。”
李嘉树那边似乎在忙,声音杂乱,“哥哥现在有事情要挂电话了,乖,听话。”
“可是……”白夏还想说什么,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了。
手机被季青快速地抽走了,白夏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他说,“这下该信了吧。”
白夏心里还是敲着小鼓,不知道李嘉树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敢全信他的话。
“我送你回家,上车。”
听到回家,白夏才放下心来,想着白天的他也不敢怎样。才到了小区门口,白夏就下来了,自己走回了家。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碰到铁门发出叮当的响声,掩盖了楼下上楼的脚步声。
白夏随手把书包放到门口的小柜上,钥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懊恼地弯腰捡起,再抬头时,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陌生的皮靴。
“不请我上来坐一坐吗?”那个熟悉又可怕的声音让白夏发颤,“这么做可没有礼貌。”
白夏拿着钥匙的手一动不敢动,他不知道季青到底想要怎样,显然让季青把他送回家是个很愚蠢的决定。
“今天不方便,改天吧。”
季青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兀自在不大的房间里参观起来。风将门啪嗒一声关上,如同阻断了白夏的希望。
他伸手去开门,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捉住,把手近在咫尺他却触碰不到,白夏感受到了绝望的无力感。
白夏不仅手在抖,几乎全身都在抖,手腕被季青死死握住,抽不回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他狠狠瞪着季青,疼的眼睛都红了,可惜后者丝毫不在意。”
季青挑起嘴角笑笑,手上的力度却又加重了几分,“不想知道你那位亲爱的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吗?”
白夏挣扎的手一顿,料想这是又季青的圈套,激愤道,“不想!”
季青竟然没有生气,眼神像在挑衅,说着某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电话在季青的上衣口袋里响了,那人用细长的手指夹出,白夏瞥见是李嘉树打来的。
像是故意的,季青故意离得他很近,近到面贴面,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白夏连呼吸都停滞了,以至于让他能一清二楚听到那头李嘉树在说什么。
“季青哥,你们到家了吗?”
季青看了眼白夏,轻声回到,“恩。”
李嘉树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情绪,白夏猜不到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夏夏得拜托你照顾下……”
白夏内心一万个拒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觉得在李嘉树和季青之间,自己就像是个外人。
“恩,你那边顺利吗?”
“挺顺利的,明天就能签合同。对了…这件事先别告诉夏夏,我不想让他知道…”
白夏闪着希望的目光蓦地黯淡下来。
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足够亲密,足够到没有秘密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白夏却没有听下去,李嘉树甚至没有让他接电话,也没有问他好不好,就把他托付给了别人。
一个让他害怕至极的人。
“不好奇?”季青问道,深邃的眼睛看着他,像要把白夏看穿,“小孩子应该保持好奇心的。”
“我不是小孩子。”白夏无心反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对李嘉树也是这么说的。
“哦?”季青对他幼稚的反驳并不感兴趣,“但你应该知道。”
“嘉树哥会告诉我的。”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季青嗤笑道。
有一种情绪在白夏的胸口呼之欲出,是难过吗?失落?伤心?他形容不出来。一个让他抓狂的事实就在他眼前,他却触碰不到。
季青往后退了几步,压迫感随即消失,可白夏依然整个人贴在墙上,僵硬着不敢动。
“白夏。”他突然开口道,“我有说过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吗?”
白夏怔怔地摇头,他被松开的手腕通红,骨头像断了一般,使不上力。
“是真的很像。”说着,季青打开手机滑来滑去,最后停格在图册中的某一张,递到白夏面前给他看。
白夏揉着他几乎要废掉的的手腕,季青体格不算健壮,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力气,当他抬眼又是一愣,照片上那个笑着的人…和他真的好像。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拍过这张照片,白夏自己都要认为手机里的人是他了。
“我弟弟。”季青抽回手机,嘴角抽搐着笑,“亲的,我从小带大的。
照片里的人看起来要比白夏稚嫩一些,像是两三年前的白夏,他头上带着金光闪闪的王冠,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奖的奖杯,俨然一个小王子的模样。
白夏不自觉的低下头,感到自卑,虽然两人看起来很像,但是他身上永远都不可能散发出那么耀眼的光芒。
他感觉到巨大的悲伤包围了自己,但那悲伤并非来自自己,而是来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季青。
“我很爱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不得不说,白夏真的很适合做一个倾听者,他已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静静听着季青往下说。
“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伤了。”季青喃喃自语道,似乎不记得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白夏呼吸都轻了几分,眼光中透露出同情,悄悄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我想他会原谅你的。”
“不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已经去世了。”季青在即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虔诚地一吻,眼睛毫无焦点的继续说道,“自杀。”
白夏刚要去开门的手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