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什么办法？”吴时枫顿了顿，又道，“还是自首吧，逃不掉的。”
“不行。”余多坐直了身体，“芋头虽然还是未成年，但是已经十六以上了，真去自首，这是真的要吃牢饭的。别说会不会蹲好几年，就是蹲个几个月，出来他的人生也毁了。”
余多说的这些吴时枫不是没想到，但即便他对这个兄弟有私心，也不能看着他往一条不归路上走。
“从碰泡泡［注］开始，人生不就已经开始毁了吗？”吴时枫说，“你说你要没碰这玩意，那时会失去理智吗？”
芋头突然火了，对着吴时枫怒目：“你就是站在说话不腰疼，吹泡泡怎么了？我要是想戒也是戒得掉的，哪有那么严重？今天这事要不是他们一群人放难听的话激我，我会动手吗？我要是不动手，就该是他们捅我了。”
“得。”吴时枫不怒反笑，“都是别人的错，你什么错都没有。”
芋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两人一眼，手有点抖，但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爸。”
吴时枫不知道他爸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看着芋头一点点铁青下来的脸，也能想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芋头放下电话后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两人，接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我爸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和他一起去警局。”
吴时枫和余多欲言又止，怎么都感觉词不达意，干脆就相对无言地给了芋头一个狠狠的拥抱。
“你俩都先回去吧，这事和你们也没关系。我……那啥，也没啥好说的了。”
周五早晨。
孟泽能明显得感觉到吴时枫的心情很不好，他对别人情绪的感知度其实很低，但是吴时枫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
吴时枫原本就为了芋头那事一晚上都没睡着，今天进来还发现自己的抽屉一片混乱，看来昨天那位“田螺姑娘”并没有来整理。
第一次发现自己抽屉在第二天被理得齐齐整整后的吴时枫很惊讶，偏巧那天早晨他的抽屉里还被那位被孟泽拒绝给QQ号的黄闵珊同学塞了一罐牛n_ai。
结果他就以为黄闵珊同学，就是这位帮自己收拾抽屉的“田螺姑娘”。吴时枫所有的书基本都是空白的，不存在什么隐私，所以人家女孩悄悄咪咪帮他收拾个抽屉，他也不拆穿人家，私以为自己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为了保护人家小女孩的少女心。
所以为什么她今天没有偷偷帮自己收拾抽屉呢？吴时枫一整节早自习就光盯着人家妹子的后脑勺看了。
吴时枫一下课就溜达到了黄闵珊的桌前，这位小姑娘五官生得一般般，奈何是个化妆高手，每天都会画个清清爽爽的素颜妆，在一众女孩子中看起来也算是扎眼的一位。
“班长，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黄闵珊被他盯了一会，害羞地对上吴时枫的视线。
吴时枫初中的时候比现在要花心多了，只要能看的女生，都逃脱不了被撩的命运。他轻轻把黄闵珊的刘海拨正了，然后对上她的目光，又温柔地按了按她的脑袋。
“时枫牌腮红”一出手，对方的脸蛋很快见效，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你今天没有尽职，田螺姑娘。”吴时枫松开手，另一只手将原本是今天给孟泽准备的曲奇饼干拍到了黄闵珊的桌上。
黄闵珊看见吴时枫给自己送零食，心里美滋滋地冒泡，恍惚地回答道：“什么？什么田螺姑娘？”
“还装傻，我又不会把你的田螺壳给砸了，每天都给我收拾抽屉的田螺姑娘不是你吗？”吴时枫问。
黄闵珊一脸懵逼：“不是我。”
“真不是？”
“真不是。”
吴时枫郁闷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突然想到只昨天一天孟泽是比自己先走了的，孟泽一般收拾他自己的书就能一丝不苟地整理很久。
不会是……吴时枫缓缓将脑袋转向了孟泽。
目睹了吴时枫撩妹全程的孟田螺，看见自己喜欢的曲奇饼被送出去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了点小情绪。
“那啥，你……”吴时枫有点口不择言。
孟泽面无表情地说：“那我的曲奇饼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泡泡：我们这的方言。
指的是被稀释过的冰/毒，装在一个玻璃瓶里，用特殊的打火机一点燃，就会咕嘟咕嘟地冒泡。
对了，我发现有几条评论莫名其妙被删了……那啥，真的不是我干的［瑟瑟发抖］，后台也恢复不了。
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我看到都很开心的，删评论的是这个小破网站！
第17章 家访［捉个虫］
吴时枫因为看出孟泽似乎偏爱曲奇饼，上次就直接买了一整盒，而且给孟泽送零食都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所以原本他是想中午回家再拿的……
“田螺少年……是你吗？”
孟泽一本正经：“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吴时枫开始笑，看来田螺姑娘就是这位同桌无疑了。但这同时也诱发两人吴时枫的另一个疑虑——孟泽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替我收拾抽屉？
他看了孟泽一眼，没敢问。
这天下午吴时枫和余多就被叫到了德育处，昨天芋头那事他们虽然没参与，但赶到现场的时候，刚好事情结束，警察和救护车都来齐了，于是就倒霉地被警察叔叔抓住登记了一下身份信息，权当做是证人。
不过德育处请他们过去并不是纯粹为警局找他俩过去做笔录的问题，而是有人举报他们也是此事的帮凶和参与者。这事闹得挺大的，县教育局都下达了通知，说是该事所有的参与者一致都要做停课处理。
和芋头关系铁的他俩根本没法否认，于是只好背上书包回家睡一周了。
结果前脚刚踩进家门，那边警察就打来电话让他过去做笔录，就在昨晚这些人已经集体在群里对过口供。到了警察局要么说当时天太黑，没看见行凶者是谁。
芋头那里大概是被他爸叮嘱过，也死咬着说自己没有捅人。
也好在芋头家有钱，砸了近百万进去，又请律师又走关系，案子还没定下来，就只能等着开庭打官司。
吴时枫已经一整周都没来了，孟泽对他来不来没什么大的感觉，但对每天一份的小零食突然消失了一周就很有意见了。虽然这点还不足以让他去询问吴时枫不来的原因。
但也能从周边同学八卦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因为刚好碰上国庆假期，所以这周五下午提前上课，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都取消。
六中这种小破学校大概也只有这点好处——法定假期都乖乖放，决不抠抠索索地非要拿几天来补课。
“孟泽。”四班的副班长是一个挺上进的女生，扎着一头干练的马尾，镜片厚得把眼镜缩小了一大圈。
她走到孟泽桌旁，说：“班主任让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班长家在哪里，他填的那个地址不清晰，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走。”
孟泽原本想说“不”的，然而上次吴时枫上课接快递电话，来来回回教那个快递小哥他家怎么走了好几遍。
过耳不忘的能力孟泽没法控制，于是这会副班长一提起来，他脑子里就自动把吴时枫当时的话又过了一遍。
副班长见孟泽迟迟没有回答，以为他也不清楚，于是叹了口气道：“这都快要月考了，班长落下那么多节课没听，作业和笔记都没完成，下周段长还要来抽查作业呢。”
孟泽看了记了两块黑板的作业一眼，觉得吴时枫就这样一连放了两个星期没有作业的假期，真是太便宜他了！
于是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副班长。
“对了，你把自己的笔记也带给他吧。”副班长笑道，“班主任说的你的字绝对是我们班的大师级别了，笔记质量应该也高……”
孟泽郁闷地看向她：“我没有做笔记的习惯。”
一般当场就把重要内容记下来了，记笔记简直多此一举。
“……那好吧。”副班长林可心犹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去把自己的笔记本给抱来了，还有点依依不舍地将它们放在了吴时枫的桌面上，“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好知道他家在哪里，他补完笔记了我还可以把笔记本拿回来复习。”
她为难，孟泽看着这些厚厚的笔记本也为难，这还要他亲手抱的吴时枫家里去吗？
带一堆轻轻的卷子可以，但让他被吴时枫带这么多本子，那简直是—做梦。
“拿回去吧，他不会补笔记的。”孟泽将吴时枫抽屉里积攒的卷子整理好，往自己书包的文件夹里一放，就打算去给这位同桌送温暖了。
虽然这个温暖本质上对吴时枫来说是千里送狗屎。
孟泽风方向感很好，江坞这地方小得可怜，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孟泽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两层楼的民房，当下就确定了这就是吴时枫的家。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孟泽看见这位班长正拿着一个竹竿，竹竿上还绑着一朵飘扬的红旗。人就站在顶楼不知道在干什么。
吴时枫将新换的红旗c-h-a好位置，目光遥遥落在下边一脸看着智障表情的孟泽身上，于是尴尬地向下一笑，落在孟泽的眼里，则是那个智障又智障样地朝自己微笑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