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口锅里正熬着营养粥,小火慢炖,必须离的很近才能偶尔听见“咕嘟”一响,那香气起先还不明显,渐渐便觉得有股熟食的芬芳顺着排气口飘出来,料理台上的烘焙机里正烤制着些可充作早餐食用的糕点,为这股芬芳增添上谷物清香,在烘焙机的旁侧,饮料机也正工作着,按着程序设定调配着最适合清晨的能量饮料。
这股混合了粥香、糕点香和饮料香的气味最终交缠得浓厚而绵长,能在空气中飘出老远,直钻入刚睡醒的对象的鼻腔。
奥齐是全家第二只醒来的虫,他闻到这股味道后偏头看了下时间,见此时还不到六点,便继续拥着怀里的雌虫没动。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卅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后同样疑惑的嗅了嗅空气里的食物香气,为这味道愣了愣。
奥齐欣赏了一会伴侣刚睡醒时的懵懂神情,低头拱了雌虫一下:“睡的好吗?起来吧,我们去看看崽忙活了些什么。”
左卅撑着奥齐的胸膛起身:“就这么确定早起的一定是斐?”
“再确定不过。”奥齐回答的笃定,他捏捏雌虫身上好不容易新长出的一点软r_ou_,“要打赌吗?”
“……不。”
左卅从来不打必输的赌,他方才也只是随口一问,被奥齐捏住的那块地方有些发痒,他侧身躲过那只虫爪,动作利索地下了床。
比自家幼崽晚起一循环时的双亲在洗漱之后晃到餐厅,果然在厨房里见到了齐斐的身影。
齐斐与双亲打过招呼,为奥齐和左卅添好了双虫份的早餐:“烘焙机和饮料机里还热着其他点心和能量饮料,不够请自取。”
他说着,再度望了望仍然毫无动静的三楼。
仅是才离开了主卧一个多循环时,就觉得仿佛已很久没注意过伴侣的新情况,齐斐请双亲慢用早餐,说了声“我上去看看言”,便将那条与他画风极不相符的围裙一摘,转身又上了楼。
“……哎,我说。”奥齐在齐斐的脚步声消失之后,盯着幼崽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围裙开口,“这条围裙看起来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
左卅正专心品尝着齐斐的手艺,他既为自家幼崽在下厨方面也可圈可点感到欣慰,觉得他的孩子果然出色,又转而想到齐斐多半是因为他当年突然失踪,才练就了这手可自力更生的烹饪技术,心下五味杂陈。
奥齐的提问中断了左卅酝酿到一半的情绪,他抬头扫了眼那条围裙:“哪里奇怪?”
“它长点有点眼熟,我觉得自己之前见过这么一条……好像是在你下单‘黑色绑带’的时候。”奥齐摸了摸下巴,伸手将围裙勾了过来,他沿着旁虫通常不会去探索的围裙内侧底部摩挲了一圈,面上划过一丝恍然大悟,随即按下了那个做了隐藏设计的触摸式按钮。
“唰唰”几声缎带伸缩的声响,款式原本看上去保守而传统的围裙顷刻间改变了模样。
它整个缩水了一号,前片布料面积仅保留了原有的三分之二,那“消失”的三分之一布料转化为了两侧对称的多条绑带,能够使穿着者穿出别样的和谐效果。
奥齐斟酌着点评道:“我觉得……崽应该不知道它还有这个功能。”
左卅:“……嗯。”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结婚的老干部 三
齐斐当然不知道这项情趣小功能,他今天早起当了回“煮夫”和收件员,打开壁柜寻找工作围裙时正好看见了这条,便随手拎出来穿上。
齐老干部哪里能想到,这貌似十分朴素的围裙里居然还暗藏着不可描述的玄机呢?
这条围裙的真正所属者及购买者是言。
由“绑爪”引起的误会至今没能消除,言想当然的认为齐斐打结手法如此老道,一定是对捆绑情有独钟,他偷偷购置了这么一条外表看不出端倪的心机围裙,预备着等哪天家里只有他和齐斐时使用,好“投其所好”。
结果,特意买来的“心机围裙”还没找着机会穿,反倒先坑了想要穿着它讨好的对象。
已经返回主卧的齐斐没见着自家双亲强势围观情趣围裙的一幕,还睡的不省虫事的言也不知道自己又无意间坑了回伴侣。
齐斐踩着加厚过的长毛绒地毯走回大床旁,首先看见的就是大半已掉出床外的被子。
那偌大一床柔软薄被如今只剩四分之一还留在床上,暴露出来的床单歪歪扭扭,床面上满是凌乱折痕,有一侧床单还被拖拽的翻起一角,像是上面刚发生过一场“大战”,又像是齐球在上面尽情打了半天滚。本该睡在中央位置的言已追着“逃逸”的被子歪到了床沿,他很是辛苦地守住最后一点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靠体重遏制了被子的继续下滑。
辛苦守着被子的雌虫丝毫没有要醒转的迹象。
他抱紧一角薄被,脑袋也只枕住枕头一角,居然睡的还挺香。
“……”
无言打量了一番这睡功了得的“睡美虫”,齐斐将掉下床的被子捞起来放回床上,把言露在外面的一条胳膊也送回被子里,接着,他为自己在床头清理一个角落,动作轻巧地坐在了言身旁。
在齐斐上一次离开主卧之前,床上情形其实还不是这样的。
齐斐细心为还睡着的伴侣掖好了被角,把自己睡过的那一半床面都收拾规整了后才离开房间。
言在齐斐起床时虽然没有醒,但他在梦里似是感觉到了熟悉气息的远去。
他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在床上找过一阵齐斐。
这场搜寻自然是无果,没找着齐斐的言一路沿着空床摸索过去,就这么从床中央滚到了床边上,还使大半边被子也被连累的掉下床。
此时,感觉到了齐斐气息的去而复返,言只枕住枕头一角的脑袋偏了偏,本能的想要和齐斐靠得更近点,遂努力朝齐斐那头挪动了一下——然后他彻底从枕头上滑了下去,脑袋落到了与凝胶枕尚有一定高度差的床面上。
低空摔脑袋的震动感终于使言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不甚清晰的视野内先捕捉到了齐斐的身影。
“早……”以为自己仍然是睡在床中央,言看见齐斐,手臂往前一撑,就准备起身给心上情虫一个早安拥抱。
他伸出去的手划过空气,按在了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上。
“早。”齐斐稳稳接住言的手,承接了对方那一撑的力量,也避免了一出孕期伴侣清晨就摔下床的惨剧。
新的一循环月已经开始,福利假已在本月一号零点重置,由于言目前已是“有蛋一族”,正处于需要翻倍和谐运动的孕早期,他每月除去有这一百循环时的福利假外,还又多了每周两日的休整假,并且考虑到孕雌的精神力消耗速度过快,每日必须保证充足睡眠时长,他的到部打卡时间也向后推迟了一循环时,不必再每天赶着早起。
每天清晨就此多得了一循环时的空闲,虫长官最近起床时越发缠虫,要挨着心上情虫黏黏糊糊上半天才肯好好起来。
虽然言本虫宣称,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虫蛋非常喜欢雄父,想要多多和雄父亲近交流,只是苦于孕育腔不长在雄虫的肚子里,小家伙在出世前怎么和雄父交流都要经由雌父,他才在幼崽的“催促”下越来越黏齐斐,靠自己和齐斐的“交流”来带动虫蛋和齐斐交流。
但齐斐觉得,他的伴侣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怜的虫蛋还没有出世就要替雌父背锅,而他的雄父尽管知道雌父是在向他甩锅,心如明镜,却也没有帮他说话。
本着孕雌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多多理解的原则,齐斐在言宣扬“交流论”时沉着地点了头,表示伴侣说的对。
“雄主。”
言在收拾好自己的“杰作”——那一床混乱后忽然开口,这么喊了齐斐一声。
齐斐正在帮言准备清早起来就要服用的能量片和冲剂,他向被沸水泡开的冲剂里加入适量常温水,仔细把它兑至不会烫口的温度:“嗯?”
“雄主”这个称呼,齐斐一开始还听不太习惯,他认为“主”这个字眼带有的阶级色彩过于浓厚,仿佛他和言结了婚,虫格便比对方要高上一级,言从此成了他的所有物和附属品,必须奉他为主,唯他独尊。
但言却很喜欢这么叫他。
横竖不过是一个称呼,喻意等同于地球上的“夫君”和“老公”,言也没有因为叫他雄主,就从此在生活中处处主动放低姿态,做事谨小慎微,他们之间的相处除了比之前更加亲昵些外也没什么变化,齐斐与这个称呼短暂磨合了几日,再听言这样叫他时已能自然应答。
“没什么。”见齐斐闻声回头,言微笑了一下。
他就是单纯想念叨一遍“雄主”,再细细品味一遍有虫对它应声的感受。
“今天也非常喜欢雄主”这个账号沉寂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子,它在齐斐和言办理文件转换手续的那天悄悄复活。言没有用自己现在的官方认证账户发布那条“炫证”动态,他登上了自己尘封已久的老账号,逐一翻阅过自己当年写下的那些幻想碎片,然后把当下切实的、触手可及的幸福发了上去。
那个旧账户曾经见证了他的小梦想的终结,他认为它也该亲眼见见梦想的圆满与新生。
齐斐被言的无端呼唤弄得有些莫名,他疑惑的扫了眼对方的笑脸,见对方确实没有事情,便端着冲剂和营养片走了过去:“先把这个喝掉再去洗漱,早餐已经好了,洗漱完我们就下去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