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第一次获得手臂按摩服务时莫名其妙,他问了半晌,言才吞吞吐吐的说是怕他胳膊累着,齐斐的莫名便转为了啼笑皆非:“你又不重。”
齐斐一边肯定的说着,一边现场展示了一回言是如何不重——他颇为“直雄”的把伴侣一把举了起来,示范了一下抱起对方是何等轻松。
虫长官猝不及防收获一回举高高体验,整只虫都懵了半晌,下来之后乖乖点了头,认可了齐斐的话……然后继续为雄虫的手臂肌r_ou_做按摩放松。
晚餐期间,隔壁左恩一家带着自家做的“私房菜”来访,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不聊公事的亲友聚餐,于是,齐斐和言说好的“回家再说”最终变成了睡前再说。
将主卧的温s-hi度调整到舒适睡眠模式,又准备好了孕雌每晚“夜常”的加餐夜宵,言负责给自己和齐斐一虫调制了一杯饮料,把两只配套的杯子和点心盘一起摆在床上小桌上,齐斐回忆了片刻自己今日下午收到的最新消息,将它们略作整理,再逐一说给已经开始朝第一块点心下爪的言听。
鉴于前方的小桌过于吃喝俱全,齐斐开口的一刹那觉得像是在给伴侣说睡前故事:“雌父遣虫一路查到了那台终端的上市批次和出售日期,找到了它的第一购买者,发现最初预定了它的虫是柯曼,他们检索到了对应购买记录。”
言重复了一遍齐斐话语中提及的这个名字,微微一顿。
他发觉自己十分想说一声“果然”。
连左卅这样才刚回归虫星不久的虫都能觉出不对劲,认为监控他虫房屋安全系统、私自复制终端等手段是超出了戴光的智商范围和行动能力。虫长官作为老早就与戴家结怨,这些年和戴光也打过好几次交道的对象,他对于那位戴少爷本身的本事只有多大再清楚不过。
在刚听齐斐提起终端一事时,言就认定这绝不是戴光一虫能独自达成的行为。
曾经怂恿过戴光递交举报信的柯曼是他的第一怀疑对象。
“戴光那边也有专虫去问过话,问询结果已经传了回来。”齐斐说,“据戴光本虫所说,这台终端是柯曼赠送给他的礼物。”
那是台‘Z系列’的第一代终端。
“Z系列”终端当年刚在星内发售时,还属于稀罕物品,它被誉为是划时代的产品,开启了多功能便携终端的新纪元。
戴光早在“Z系列”的概念模型刚提出时就注意起了这台新机器,不过“Z系列”第一代不仅价格高昂,还弄了个初回限定发售的噱头,商家走饥饿营销路线,当年仅有一批手持金卡的超级VIP会员才获得了体验购买资格。而戴光家虽说也是世家一员,但它只是戴家的众多分家之一,这个家庭平日里满足戴光的大部分心愿都不成问题,可在这种明显是按财富等级分配名额的时刻,他们家便有些不够格。
任凭戴光的双亲对孩子再如何宠爱,他们也没法在短时间内让自家升级为超级VIP。
但这台戴少爷心心念念的终端最终却还是到了他手上。
“戴光说,他在和柯曼闲谈时偶然提了一回Z系列的事,没想到柯曼就把自己预定的仪器转赠了给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结婚的老干部 十三
戴光其虫,娇生惯养,眼高手低,几乎集世家纨绔们通有的毛病于一体,是个行走的“二世祖活体范本”,要说他的不好与劣迹,能逐条分项的填满一整张报告表,他与言过去起过好几次冲突,是在公众网上定期散布第五军团及其军团长负面消息的“先锋”。
族内的漂亮兄弟软声软语管他叫几声哥哥,赞美几句他的优秀与出色,再哭诉一番自己在外面遭受的委屈,说及自己被谁给怎样的欺侮了,戴光就能立即正义感爆棚,拍着胸脯要去为“受委屈”的兄弟出气——无论事情真假。
乐意与他来往的好友拍着他肩膀说赏识他的才华,听他说话,称他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自己的发光方式,随即再对他说几句自己近期哪里不顺,做什么事受了谁的阻挠,戴光就能当即热血上头,要为“伯乐”两肋c-h-a刀——无论“伯乐”的称赞是否只是在随口敷衍他。
戴光打出生起就在“你是全星独一无二”、“你其实聪明极了,只是贪玩了点,暂时没有努力”等声音里泡着,他懵懵懂懂听了双亲与长辈们的好话这么多年,已然分不清来自他虫的靠近是真心还是虚假。
他被自己过于溺爱幼崽的双亲养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傻白甜”。
尔后,他的“傻白甜”被有心虫发现并相中,成为了一杆只需要好声好气忽悠一下,就能指哪打哪的枪。
愚蠢、自大、缺乏是非曲直的分辨力,帮亲不帮理。
可就是这样的一只虫,究根究底,居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戴少爷分不清他虫的真情假意,却意外的挺重感情。
“伯乐”柯曼当年赠送的“Z系列初代”早已经成为一台旧机器,它的后代也已“六代同堂”,其余诸如通讯端之类的电子设备,戴光都已经换了几轮,唯独这台已过时许久的终端他还保留着。
因为认为这台终端意义非凡,是自己和柯曼的友谊见证,戴光这些年只定期把终端送去更换废旧零件,做机体养护,一直没舍得整机换新。他那台终端被专虫带到左卅面前时,上面的涂装都还是新补过的,看得出来机主对其十分爱惜。
也是托了戴光如此爱惜这台终端的福,这条线索才没有因为终端更换报废而中断。只是戴少爷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小心翼翼珍惜着的“友情见证”其实只是个幌子,它存在于台前,护着躲在幕后另一台一模一样的终端,还遮挡着一双暗中窥探的眼睛。
“等等,站住!”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戴光睁大了眼睛,在上门取走终端的专员准备离开时奋力追赶几步,大声说,“什么叫做‘我的名下同时注册有两台相同的终端’?”
受左卅调遣的虫员闻声停住脚步,转身不知是厌烦还是怜悯地扫了戴光一眼,语气倒还是客气的:“就如同您所听见的那样,您的账户曾在两台完全一致的终端上登录,并先后对它们进行了激活,那台暂时下落不明的终端已被证实曾用于违规复制、非法监控等行为,由于目前无法确认您在本案中的角色x_ing质,还请您近期保持通讯畅通,我们还会再与您联络。”
说完这话,赶着去办理下一桩事务的专员就匆匆离开了。
戴光只能眼睁睁看着专员携着终端跳上飞行器,没法追过去继续追问下去——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不可取下的腕带式监视器,是他在家服役期间必须佩带的物品,只要他一靠近大门,腕带就会发出警告,让他在一循环分内退回自己的“禁足区”。
就这么在原地呆然站了小半会,戴光感到眼睛有一点刺痛,才发觉自己是视线下意识的追着飞行器走,而眼下飞行器早已升入空行轨道,再看不见,他盯着正午的阳光看了半晌,双目被日光灼的干涩发痒。
太阳明明正好,阳光照在身上也是温暖如春,戴光却猛地打了个哆嗦,他不再傻站在原地,扭头就朝屋里冲,三步并两步地跑回自己房间,掏出终端给柯曼发去通讯申请。
这是道注定将无虫接听的通讯。
在执法方接到上级调令,赶去以“涉嫌违规复制终端,恶意监控他虫生活”的名义将柯曼控制起来之前,另一道指控抢先一步落在了柯曼身上。
戴光给柯曼发去通讯申请之时,柯少爷的所有通讯设备都已经转移到了询查小组的询查长手上。
他受到了正在接受调查的葛南雌君的检举。
自被雄虫保护协会带走调查起,葛南那涉嫌谋害雄主的雌君就像个被严密焊接成虫形的罐头,任凭询查组怎样轮番上阵,都没把他的嘴撬开半分。直至戴光名下链接有两台相同终端的消息被递交询查组这处,询查长拿“你们耍的所有小花招都已经被发现了”去诈他,注意到他在听到对方提及“两台终端”时眼神微微一变,一直低垂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
询查长见势头不错,立即乘胜追击,他声音一缓,多出了几分鼓励:“如果你是受到他虫胁迫,被他虫拿捏住了把柄,不得已才做出监视雄主的行为,那么只要你配合询查工作,积极指证幕后主使,对于你的量刑会从轻考虑。方才你也已经听见了,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已更加完整,一旦信息进入整合检索流程,躲在幕后的对象会即刻被揪出,到时候,你若是再想主动指认对方来减刑,就已经晚了。现在是你最后一次决定是否要指认幕后主使的机会——你是在谁的指使下做出的恶意监控行为?”
亚雌面上似是划过了一丝挣扎,他与询查长四目相对了半晌,询查长耐心等候片刻,终于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一点闪烁着的决心。
这些天里清减不少,最小号的关押服穿在身上也显空荡的亚雌轻声说:“是柯曼少爷。”
通过某些消息途径获悉了言和戴家之间的结怨渊源,也知道葛南的兄长葛东在这场纠葛里成为了炮灰,柯曼在葛南刚为了兄长赶到中央主城,想弄清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时,就提前派虫接触了他。
柯曼是做着要把葛南牢牢控制在手心里,日后培养成一把上可牵动戴家,下可咬言一口的“双刃剑”的打算。
他小心把葛南拉进自己的掌控区,游说戴光出面去和对方打交道,向自偏远地区而来,消息渠道有限的葛南不断灌输颠倒黑白的信息,还极富善意的慷慨向对方提供了住处,并让戴光介绍旁支表亲给葛南认识,一番连劝带哄,就这么让为兄长而来的葛南安心在中央主城里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