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就非常尴尬了。
搞事情,讲明白。
诊所刚要关门,就被从车上冲下来的左佑制止,大夫被一声喊吓的长呼一口气,很不情愿的表情的说:“怎么不早来,门关了一半儿,钻进来吧。”
左佑回手要关门,又跟司机说了声:“谢谢师傅!”
司机看着左佑弯腰钻进诊所里,面上和煦的表情收起,手指敲着方向盘,目光一直盯着放下一半的推拉门。
这小子提防他跟堤防骗子一样儿,但是对一个不知情的诊所,半拉着门也敢钻进去,这到底算不算有防范意识?
他不是没见过左佑,但是没成想这么难聊。
非常妙,有难度,才有趣味儿!
他拿出手机,把约车打进来的电话号码存好,又把手机号码复制到微信搜索里,还是这个号,申请好友,接下来就是等。
左佑跟着急下班的大夫一起从诊所出来,还跟大夫一起走了一段路。大夫从拆了他的绷带就一直叮嘱他各种要注意,各种要小心,直到两人分开走,大夫还在不厌其烦的扭回头嘱咐。
左佑心想:今天碰见的大哥大叔们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爱唠叨?
扛着黑线缆的电工。
不知目的为何的司机。
关了一半门被他制止的诊所大夫。
这么热情的一群人,还有这份不停忙活的工作。但是在夜色渐浓的夜晚,他还是觉得四处都空荡荡,身体外,身体里都一样空荡荡。
张未明的时间,跟他完全没有交集,这个人的应酬也比较多,工作范畴跟他天差地别,两人的交集更多的是售楼处打个照面。
每一天下了班,就是他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换药,一个人闲逛。
从地下商场穿过,商场里有个不算大的电影院。站在大屏幕前看上映的片子,左佑很想看最近新上映的科幻片。
但是一个人去看电影,想想他就没勇气去买票。
以前也不经常去看电影,有时候跟周孟,有时候跟侯岳,有时候是三个人,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宿舍的人加上周孟。
一年里看不上两次电影。
可是此时,一个人就显得格外清冷。
仿佛一个人去买票,一个人进场,他就会被人群放大,成为目光的靶子。
从地下商场出来,他在人民广场下沉喷泉的台阶上坐下。
夜空很干净,比津市清亮很多,繁星点点。
广场外围有几波跳广场舞的人群,还有腰上挂着呱噪音乐暴走的人群。
热闹,又繁华。
喷泉突然一柱擎天,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周围打闹的孩子们一下都围了过来,水洒下来,又是一阵惊呼打闹。
左佑拍了张照片,发到了他们三个群里,他,周孟和侯岳的群。
他没等回复,收起手机,又进了地下商场。
怂的这么莫名其妙,让他感觉非常不爽。
这是病,得治!
买了张电影票,科幻片开演了十几分钟,昏暗中他一个人走近了影厅。
他猛然间感觉到,这个时候进来,比大家一起进场更尴尬。
因为,昏暗中只有他一个人猫着腰进来找座位,身前身后都没第二个人。
坐下后,他才发现,来看电影是有多傻逼,他要侧身坐。
他左侧,隔着三个空位,是一对儿正在腻歪的小情侣,他总感觉这么侧着坐到电影放完,这对小情侣得分手。
因为离他比较近的姑娘,已经在拒绝自己男朋友搂抱,以及喂爆米花和饮料。
左佑左肩支着整个上身坐到肩头发麻,又前倾整个上身,结果前面的人太高,坐的笔直,字幕被挡住,单纯听英语对话,他根本理解不了哇。
日|了狗了!
电影演了一半儿,左佑离开了。
这个养生的城市,夜里十点不到,市中心广场跟被清场了差不多,暑天也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感谢24小时连锁快餐店,坚|挺到整个养生城市都睡了,它还亮着灯。
将近十点,夜游神一样的左佑,灰头土脸的进了快餐店,店里有人,可是他总想悄么声的走,因为整个店里寂静无声,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滋没味的嚼着东西。
高中毕业,去津市上大学,有段时间也像现在一样,人群再密集,城市再喧嚣,商场超市再热闹,都跟他没关系。
那个时候是被迫离家的慌张和不安。
现在呢?
是形单影只,还是寂寞难耐?
宿舍里,张未明已经回来了,在自己屋里打电话,听着像在哄女朋友,什么“宝贝,亲爱的,香香,么么……”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外冒。
左佑回屋,脱了个精光,除了鞋全部扔进洗衣机里清洗。
从伤了肩胛骨以后,他一直都是,下半身清洗的喷喷香,上半身擦擦算了。镜子里,被晒黑的皮肤太扎眼,捂白的肚皮和大腿更扎眼,简直跟摸了亮粉一样,不能直视。
他把床褥从床上拽下来,拖到卧室阳台上铺好。
主卧室的阳台占了卧室三分之一的面积,三面落地窗外是大树稍,窗纱很轻很薄,拉好后,打开三面窗户,不开空调,晚上睡觉也会很凉快。
海滨城市,夜里凉风习习,比空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一周左佑都是在卧室阳台睡觉。
直到,一周后,其它生物入侵他才搬回了自己床上。
一大早,左佑定的闹钟还没响,手机铃声先响了。
“喂,”左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三十五分,再看来电人,夏嵬,“领导,你好!”
夏嵬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干脆:“开门。”
左佑坐起来,看了一眼卧室门,一秒反应过来,挂了电话往外走。
大门打开,夏嵬拎着包,站在门外,左佑往旁边让了让,说了句:“领导,早!”
夏嵬:“早!”说完,他把包仍在沙发上,转头问只穿了条大裤衩的左佑:“你自己在宿舍?”
左佑扭头看向张未明的卧室,能看见门开着,但是看不见床上的情况,很显然张未明不在,如果在,就夏嵬进屋的动静早把人吵醒了。他又不知道,张未明是早起走了还是昨晚没回来,所以干脆说:“不知道?”
夏嵬没在继续追问张未明,他指着左佑的右肩问:“伤怎么样了?”
左佑把后背闪出来给夏嵬看,比以前包的简单了,只贴了纱布:“差不多好了,怕衣服磨,才贴了纱布。”
夏嵬点点头问:“去吃早饭?”
左佑懵了一秒,才过五点半啊领导,他顺从的点点头回了个“好!”
夏嵬把包扔进沙发上没管,跟着左佑出门去吃早饭。
左佑边走边问:“领导,这附近有羊汤,包子,豆腐脑油条,还有快餐,您?”
夏嵬问:“你平时吃什么?”
左佑想说:都没怎么吃过,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说:“快餐。”
夏嵬看了他一眼,很快转过头看路,说:“少吃。”油炸不健康。
左佑对着空气眨了眨眼,心理翻江倒海,面上却一片平和。
职场呀职场,领导呀领导,伺候好了,好好伺候,麻痹的!
于是,两人早饭吃了看起来很健康的包子和粥。
左佑以为夏嵬消失了半个月,再出现无非就是来项目开个会,关心关心各部门进度,解决一下难题。
哪知道,会开完了,部门关心过了,堆成山的难题也解决了不少,结果下班了,夏嵬却要回宿舍住。
张未明坐在副驾驶位上说:“领导,您住我那屋,回去我收拾收拾,搬去左佑那屋。”
夏嵬:“不用,我不常住,你不用搬。”
张未明说:“两个项目兼顾,您不是说要支援到年底吗?”
左佑冲着车窗瞪圆了眼睛,年底,赶紧搬,跟大领导住一屋,空气都会变得稀薄,不行,受不了。
夏嵬给了张未明一个极其肯定的眼神,然后说:“嗯,先这样。”
张未明“嗯”了一声,没在继续说服夏嵬。
左佑心想:就哪样?有没有人问问他想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同住,同啥,这个梗呀,被嚼烂了的梗啊!
(ˇ?ˇ)~
第15章 因寂寞
夏嵬驱车从工地往市中心开,经过小王庄村路,不知道是他半个多月没来,还是真的如兴恒的人说的那样:小王庄要平了。
一路走过来,人群有,三五成堆儿,几堆儿几堆儿聚一块,只顾打牌赢钱,没人管来往车辆,这让夏嵬很惊讶。
流氓突然对姑娘不感兴趣了,地痞无赖突然不看地盘儿了,这就非常不正常。
副驾驶坐着张未明,同样看着窗外,上下班的时间跟这个村子没什么关系,这里没有着急上班下班的人。再往西也就只有几个待开发的项目,这里跟他在南方,开发商改造过的任何一个项目都不同,他看着窗外说:“看来时孑城回来,能管点用。”
夏嵬问:“什么时间回来的?”
张未明说:“好像是上周一,我跟开发商吃饭那天是上周二,他自己说他刚到一天。”
左佑食指中指敲打着车窗边缘,他不认识时孑城,也没见过,他只想这辆车赶紧开过小王庄。路边追着孩子打的彪悍女人,扒了墙重新盖的男人,路旁吐黄痰的老人,哪一个看多了都让他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