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爱而骄 作者:以适【完结】(32)

2019-07-04  作者|标签:以适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恋爱合约

  “医院门口的记者多吗?”

  江淮接过了墨镜揣进口袋:“那要看你有没有一个好的经纪人和团队。”

  “说的有道理。”季衡棠那张脸被口罩遮去了一大半,露出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其实有席社长帮你挡着,也没有太多不长眼的记者敢扑上来找你,怎么不让他带着你出来?”

  戴着眼镜的江淮和以往不太一样,季衡棠想或许是自己不太适应隔着一层东西去看他,但意外的能从他的身上感到冷漠,像是谈起禁忌一般的话题,立刻展开防御机制,要拒人千里之外。

  “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不过我现在不太想谈。”二人并肩穿过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应门开合,有一丝凉风吹拂到江淮的脸上,带来久违的城市的气息。

  门口没有记者,但有席家和邵家的人。

  “江少爷,您的出行我们需要……”

  江淮伸出手做了个止步的动作,打断他们:“你们要告诉谁,那是你们的任务,不需要对我说。”

  那位黑衣人保镖显然是有些为难,又看了一眼江淮身边的季衡棠:“这位是?”

  “同样,我的行为也是我的私事,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替谁做事,我都没有要告诉他的必须。他要是想知道,就让他……”江淮顿了顿,眼中折s_h_è 出惊愕与意外的情愫。季衡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医院大门旁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奔驰后门毫无预兆地打开,席谨河匆匆跨出车门,直接朝江淮走来。

  那群黑衣保镖霎时从江淮身边退去了三分之二,井然有序地排开,站在席谨河身边。

  这样一幅情景,在占着黄金地带的医院大楼门前异常地引人注目。席谨河显然也发觉了,他在江淮身边不远的地方站定,不顾他倏然移开不愿看自己的眼睛。

  “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第 36 章

  36.

  江淮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席谨河。

  他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身旁探望的人来来去去走似马观花,却从来没有响起过席谨河的声音。后来,邵清明告诉他,席谨河一直守在门外。

  “外公,那他为什么不进来?”

  邵清明拄着拐杖坐在床边,揉了揉他的头问他:“小淮,你现在想见他吗?”

  江淮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努力睁着眼,试图去辨认他身旁的一束颜色糊在一块的花束细节,最后却他朝邵清明摇摇头。

  沈非间说,脑部手术的结果不是人为能够控制的,尽管没有意外,却不太能够断定视力下降究竟是哪一方的问题,也无法保证未来是否还会再下降。

  江淮自己安慰自己,这样也足够了。

  席谨河隔着一间房门等他,等他叫他的名字;等他与他冰释前嫌。

  顾知是除唐羽外第二个也每天都到病房来的人,那双碧蓝色的瞳仁总攫取着他的视线焦点,顾知说他还在等江淮,等他同意合作。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继续拍照?”

  特需病房的电视屏幕很大,正放着BBC的纪录片,讲的是南极冰融。顾知朝江淮绽开一个笑脸,“摄影,不仅可以对灾难做出反应,现在更能够帮助人们去预防这些灾难。”

  顾知每每说到这些,眼里有海一般的深邃。他在国外许多年,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在这上面,在未来也将继续进行:“‘如果你觉得自己拍的不够好,是因为你靠的不够近。’江淮,我会一直等你。”

  ……

  江淮下意识地移开了看向他的目光。

  “不劳烦席社长了。”江淮犹豫了片刻道:“您日理万机,岂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打扰的?”

  席谨河的嘴轻颤了两下,他似乎收回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只道:“江淮,我不亲自去,这样可以吗?”

  “……我很久不见你,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这句话说的并不太大声,再超过半米,人能够听见的就只是气音,而季衡棠却听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席谨河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淮也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席谨河的视线从一开始没有离开过,他看起来也状态不佳,黑眼圈异常明显,却没有疲惫的模样。江淮记得隐隐约约听见过唐羽和庄茜在讲他的事。年关将至,席谨河本来就有不少公务。但他选择每日就在车里处理事情,守在医院前,只为了江淮在想见他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过去。可一个半月过去了,两人始终不曾见面。

  人们有许多表达愧疚的方式,或用金钱或用时间,幻想自己能够弥补过去所做的那些伤害别人的事。但正像故事中被按上钉子再拔出的篱笆,哪怕没有了钉子,痕迹却依然不会消失。

  “席谨河,外公说或许在离开以前我应该和你单独谈谈……可现在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抱歉。”江淮微微低着头。

  席谨河依然挡在他身前:“邵老说,会将你送出G市休养一段时间,有决定好想要去哪里吗?”

  被全程忽略的季衡棠显然已经开始不爽,他上前拉住江淮的手腕:“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今天这个下午,江淮由我负责,就不劳席社长费心了。”他趁机先一步拉起江淮跑开,伸手随意拦了辆出租车把人塞进去,洋洋得意地遛了。

  “还是我厉害吧?”季衡棠逮到事情就爱炫耀的行径暴露,他任由脸上的口罩松落下来,还因为心情好打算给司机签名。结果司机根本不认识他,最后冷着脸拒绝了。

  季衡棠黑着脸最后又把口罩心不甘情不愿戴上的模样,惹得江淮噗嗤一声笑了。

  他凑在车窗前去看这个城市的模样,出租车过了大桥,穿过丛丛绿化后是沿江而建的繁华高楼大厦。夕阳折s_h_è 出温暖的光辉,他开了一半的车窗,有风从外灌进车内,掀起他的发梢。

  手术后凌染来看他,说是为了庆祝他的劫后余生,曾特地给他听过一首歌,叫做《(失明前)我想记得的四十七件事》。

  江淮记得那首歌的最后,温柔轻快的女声低低念着:我必须全部都记得。因为我害怕有一天有人会大声质问我,对着我看不见的眼睛。我会轻轻地说,我看不见,但是,我全部记得。

  ——在离开以前。

  季衡棠问身边专心致志看风景的人:“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吗?”

  “嗯……想去看看我爸。”

  江尚的尸体最后并没有能运回故土。

  大概对于一个生前为了理想和未来付出生命的摄影师来说,他的结局太凄惨,也没能被太多人记得。江尚在世间连一样东西也没能给江淮留下,可活着的人永远比逝者要更满怀遗憾,这似乎成了道德法则。

  邵家替他在市中心的墓园立了碑,江淮每年都去好几回,也不分固定的时间段,只是想起来就跑去在江尚碑前坐一会儿,有时候会带着鲜花和酒,有时候忘了也就作罢。

  季衡棠在上台阶时就已经摘下了口罩,他只与这位从未听说过的人物拜了三拜,就将时间都留给江淮,自己一人到门口等候。他站在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轻轻开了机,被连续轰炸的短信吓了一跳。

  循着时间划回去,直到一个小时前,他的经纪人还在铺天盖地地找他,问他为什么不开机。可那一个小时就像个分水岭,自那以后居然再没任何消息找上他。季衡棠把手机放回口袋,作为一位称职的公众人物,想必席谨河一定是在背后做了什么,才能有这样一个清静的下午。

  江淮并没有逗留太久,季衡棠的存在实在太耀眼,最后两人只能打包了东西带回医院病房,嘻嘻闹闹了一晚。

  医院停止访问的时间是九晚上点,席谨河在医院也是大股东,按理说不必严格遵守这项规定。但他的人确实会在那个点以后就全部撤离。九点一过,江淮悄然拉上窗帘,起身出门。尽管他跟席谨河说会在离开前有一对一的谈话,但却也从未打算允诺。

  离开的时间被他悄然提前。

  江淮任何人都没有知会,只是留下了给外公的信件,他拿回了公寓玄关就那样被随意他扔下的行李箱,又挑挑拣拣了几架相机三脚架和镜头,塞满了箱子,再心满意足地离开。

  江淮只买了一张卧铺巴士的票,跟着人群上了车,他躺在上铺,摘下眼镜,看向窗外的方向,大脑闪回了许多场景。

  周围是安静的夜,四周是远离城市后山峦蛰伏的黑色暗影。临冬的寒意隐藏其中,像是被黑暗所加持后越发壮大了自己的团体,呼啸着往这辆形单影只的大巴车袭来。冷风渗透进窗户,刺得江淮直打了一个寒颤。

  遥远的地方,公路两旁的暖橙色路灯规律有致地延伸开来,在这片黑暗中像是撕开一角希望来临前的幻影,最后还是归祭于光明的尽头。

  江淮只茫然地看着自己能看清的东西,最后伸出双手抱住自己两臂,蜷缩在铺位上。

  那些闪回中,席谨河的影子无处不在。

  黑暗中,手表秒针轻轻转了一圈,与分针时针合并跳到零点以后,迎接生命新的第一天的来临。

  第 37 章

  37.

  “人呢?”

  对着空荡荡的特需病房,席谨河沉默了许久,只朝身边看守医院的手下问了一句。他的声音低沉蕴着怒气,这接连数天忙碌后的疲惫不堪终于表露无遗。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应:“江少爷他……应该是走了。我们已知会过邵家那边,他们的态度十分冷淡,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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