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走了。
他俯下`身想再摸摸应与将的鬓角,却被一下抓住了手,拉着在手背吻了一下。
应与将背对着他,沉着嗓,轻声说,明天见。
贺情,明天见。
最后贺情是晕乎乎出病房的,和最开始一样,他就是永远都那么容易被应与将撩到,该动心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含糊,在他们这儿随时都是热恋期,一想到对方,脑子里就乱了。
谁也没提分手的事儿。
贺情知道,在北京这病房里不合适,等回了成都,得好好谈谈。
晚上回病房贺情没有马上睡,先把手机掏出来打开微信,无数条消息都快把手机炸开了,他特尴尬地把声音关掉,一条一条地翻。
搞了半天,是北京当地的汽车媒体,报道了这次车祸,也算是车圈儿里面知名度比较高的一家媒体了。
标题挺简单,就是说北京夏各庄镇汽车公园发生连环撞事故,原因因赛车故障滞留赛道引起,造成八人不同程度轻伤,进一步状况还在调查当中。
贺情盯着新闻,看着那“不同程度”,心疼得一抽一抽的,撞击力第一次绝对是最强的,后边儿撞一辆就增加一下二次伤害,估计这次事件里,应与将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可这件事情本来是与他擦肩而过的。
再往下翻,就是现场图了,车都撞得缺胳膊少腿,撞毁容屁股撞没的五辆车紧凑在一起,互相连接,是典型的追尾现场。
除了一些救援照片外,最显眼的一张就是他那辆大众赛车上,狭小的空间里,一个男人压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下面那个肤色稍微白`皙一些,眼睛都已经马赛克,但露了半边儿脸,认识他们两个人的人,还是看得出是谁。
贺情一吸气,怪不得,微信都快炸了,一堆人来问是不是他,问他如果是他那现在怎样了,甚至还有来问他应与将怎么样了的。
还问我……
能怎么说?
这件事情,贺情不可能瞒,不可能躲,他没有办法对着所有人说,被救的不是我,被应与将护着的不是我,应与将也没有参与这次事件。
他根本不可能这么说,半个字都撒不了谎。
他拿着手机沉吟了一会儿,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快十分钟,终于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点开那条新闻,右上角摁了“分享到朋友圈”。
不加贝:是我和应与将。我没事,他受了伤,都在静养。感谢关心。[心/]
他又想了会儿,觉得那个爱心的表情欠妥,于是就给删掉了。
这条朋友圈发了之后,朋友圈彻底炸了,那提醒消息的赞和评论上百条,一刷新就多十个,不过贺情也没看。
他点开应与将的对话框,发现以前的聊天记录都全没了。
那天他一狠心之下直接删了对话框,再打开就一片白色。
贺情后悔死了,把那颗删掉的爱心发给应与将了。
他红着脸埋在被窝里打字,打完发送之后捂着脸在床上翻滚一阵,突然想骂自己,至不至于啊?
又没忍住把脸闷在枕头里。
至于啊!
他不知道的是,正在他哥病房里守夜的应小二眼瞅着他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没忍住伸头过去看,就看到他嫂子发的微信,内容全显示在屏幕上了,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
不加贝:咱爸太好了。
不加贝:缠绷带其实很帅!
不加贝:看我朋友圈,算是我们首次公开合体!
不加贝:我靠
不加贝:不是合体
不加贝:但那些明星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应小二一下没憋住笑,又不敢滑开,就那么保持着僵硬地姿势看贺情一点一点儿的发。
不加贝:你大腿以后不能特别用力,x生活从此不和谐。
不加贝:没关系,我可以那个
不加贝:就是那个
应小二看得脸都烧起来了,不过他这方面知识倒特别像当年的贺情,一张白纸铺平了,就是躺平了都有点儿不知道该干嘛的类型。
他特紧张地盯着手机看了好久,也没看到贺情再发消息过来了,心里边儿开始咆哮,你倒是说啊!哪个啊!
过了会儿,他偷瞄了一眼他哥沉睡的背影,自己都打瞌睡了,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又亮了一下,弹出来贺情发过来的一条。
不加贝:哥哥
不加贝:快点康复
应小二差点儿没一口气呛死,突然就后悔坐在这儿偷看他哥的消息了。
为什么贺情叫他哥叫哥哥啊?!
贺情还不知道的事儿是,那条汽车媒体的报道,发布之前,媒体的负责人还专程把稿子带到应家去给应坤过目。
当爹的看了又看,沉默了快半个小时。
那天应老爷子,杵着那根龙头拐杖,站在应家大别墅的二楼平台上,面对着树木Cao丛,晒着阳光,声音低沉着说:“不用改,就这么发吧。”
第二日,应小二和他哥嫂以及应家一大群人就这么在医院又待了一天。
到了晚饭的点儿,贺情电话响了,拿起来一接,头都大了。
(晚安,一口甜甜小蛋糕。)
第六十七章(下)
贺情看了一眼身后给应与将拿药的应小二,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一头说:“到哪儿了?”
还真是连续x_ing的世纪大战。
他估计他爸妈这一次来北京是单独来的,助理秘书一个也没带,行李都没怎么收拾赶了飞机就来了。
虽然说他现在见着他爸就犯怵,让他爸知道了他和应与将分了手又和好估计得被气昏,但现在情况不同于以往了,应家那边儿差不多搞定了,就贺家这还欠了些火候。
贺情傻愣了会儿,还觉得挺惭愧的。
他一个年底就二十一的人了,迈上了人生的一级新台阶,自己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离开不说,还搞出这么大事儿,害得当爹当妈的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要为了儿女,匆匆忙忙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贺情揉了揉眼,拿着电话问:“爸,您跟我妈这会儿还在南苑呢?”
旁边在给他哥拿药的应小二听得手一抖,连忙抓了贺情的手腕子:“来了?”
贺情刚点下头,应小二一拍大腿,冲到病房里去把文叔拉出来指着,对着贺情狂眨眼。
明白这小孩儿是什么意思,贺情恍然大悟地一点头,对着电话说:“爸,嗳,应家有人已经有人来接了,南苑是吧……”
文叔是个面相温和的男人,大热天还穿着长袖,一身腱子r_ou_,看着还属于那种能文能武的类型。
他站那儿对着贺情笑笑,态度非常恭敬,掏了兜里的车钥匙摊在手心儿,在手机上敲了车牌号给贺情看。
贺情点点头,低声应了句“谢谢”,对着电话道:“爸,先找个咖啡厅休息下,您等着人来接……北京这么大,您哪儿找得着路啊?”
这一来二去的,文叔取了车钥匙开着车过去接,应小二都不敢打电话问到哪儿了,只得在给应坤打完报告之后,跟贺情两个人蹲应与将病房里边儿着急,谁也不知道贺定礼来北京是什么态度啊?
电话里边儿,贺情还真觉得他爸声音无悲无喜的,根本听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他这脑震荡还没好利索呢,也得在医院待着,去不了南苑机场。
跟应与将说了之后,他眼瞅着应与将一脸y-in沉地盯着腿上的石膏,满脸就写着几个字,能拆了不?
当爹当妈的来北京,他们两个当儿子的还在医院养着,连接机都接不成。
应小二给应坤去了电话,应家就安排上了,直接定了西城那边儿的程府宴,按照应小二的话来说,这排场,文叔那态度,简直就是应家大少n_ain_ai啊。
贺情一瞪他,欠揍了?
应坤也不知道这北方菜系,外地人能否吃得惯,想了一下这来北京不就得吃当地的吗,按最高接待的礼数,先给招待好了。
应小二刚刚特乖地等着他爸说完话,等着他爸把电话一挂,转过身来,乐道“哎哟,那可是地道的,咱北京的官府菜,中轴线上,中南海边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