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若两情相悦毫不费力,世上哪有痴男怨女
本文包含暗恋、苦恋、深恋、绝恋、单恋
主西皮HE
流浪汉是前钢琴家?他听都没听过啊!
落魄钢琴家X悲催小白领
“但愿每个孤独的人都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相牵,指引他们于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在街头相遇,在公园相遇,在战火纷飞或安稳平和的家园相遇。
于苍凉的世间,深情地拥抱。
我爱你。”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其,邢衍 ┃ 配角:施乐平,王笙 ┃ 其它:
第一卷 :天台爱情
第1章 chapter 1
邢衍沿着人行道走了很久,他三天没吃东西了,眼睛饿得发出两道幽幽的绿光。在路灯下他尽量将自己高大的身形蜷缩着,步子像猫一样轻盈,紧贴黑色的灌木丛走。他浑身恶臭,洗澡也是一个月前的事,稍微低下脑袋便能闻到脖子下散发出的酸腐气息。就像夏天垃圾站的味道,或是过期了一整年的酸n_ai。
他害怕看到别人因此苦恼的表情,所以在夜色下,他谨慎地把自己包裹起来,希望黑暗能将他隐藏住。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除了路过几个出来宵夜的人,这段路基本没什么人走,但他还是走得十分的小心。
对面的路灯下有一个煎饼果子的摊子,摊主正在收摊,来了两个下晚班的男女,站在摊前又点了一份煎饼果子。今天的生意不好,前面热闹一点的路段城管正在赶人,他推着手推车来到这个小角落里,大半夜了还剩点材料,平时很早就收工了的。但是摊主什么都没说打开了炉灶,在煎锅上铺上一层面液。
邢衍站住了,他远远的看着,一双幽怨的眼睛穿过昏黄的路灯,盯在散发着食物芳香的煎锅上,像一匹荒原上觅食的孤狼。摊主将做好的煎饼果子打包好,装给了那两人,感受到他的视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邢衍立马低下了头,逃也似的走开了。
他几乎是快走到红绿灯的时候,才转过头,向原来的地方望了一眼。
小推车已经不在那了。
他感到一阵空虚和难过,明明是六月的南方,却像身处在十二月份的哈尔滨,呼吸间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肺部。
邢衍抽了一声气,抱住了双臂,趁着绿灯还有十秒的时间,一股作气跑过了长长的斑马线。他饿到脚步虚软,眼冒金星,差点没赶上。一辆午夜公车转了个弯,刚好从他身后穿过。司机冲他恶狠狠的鸣了一声长笛,表达了内心的情绪。
他转过身,公交车黑漆漆的,后面是空荡荡的座位,车尾的灯像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站在原地,想象着愤怒的司机也许正在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也在死死地盯着他。
邢衍转过身,继续前进。
他已经饿了好几天,早已经忘了食物是什么味道了。换作几天前,他能从垃圾箱里找到别人刚扔进去的食物残渣,运气好的时候能找到咬了一半的汉堡包,喝不完的n_ai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烤串。
但三天前,他突然不再这么做了。
当邢衍从橱窗外看见久违的自己,一股巨大的悲伤淹没了他,几乎将他溺死在凶猛的洪流中。他抱着膝盖躲在巷子的黑暗角落里,哭了很久。直到一只花色的小猫跳到他的头上“喵呜”了一声,他才看到旁边放着一个绿色的垃圾箱,他刚刚竟一点都没察觉。
邢衍悲哀地想到,自己也和这箱子里装的东西一样了,周身散发难闻的气味,人人敬而远之。
苍凉的月色从楼顶上打下来,照在他污浊的脸上。邢衍就着月色,低头看着摊开的双手,发出一声呜咽,泪水从脸上流下来,打在坚硬的地板上。他跪趴着,额头抵着握成拳头的双手,痛苦的嚎泣着,像是要把多年来的委屈随着眼泪一并呕出来。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楼房,没有一盏灯是照在他身上的。好几扇窗户传来了电视的声音,他听到一首并不清晰的钢琴曲,遥远的飘来,像孤立在海面的礁石上,飘来塞壬的歌声。
是舒伯特的《小夜曲》,改编得最脍炙人口的版本,他曾在很多的地方听过,也曾演奏过它。
邢衍将脑袋抬起来,耳朵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指不自觉的在地板上弹奏。泪流满面,眼神迷醉,好像坠入了一个光明的梦境。
音乐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中央台的新闻播放。一瞬间,几千扇大门在他眼前同时关闭,他又堕入黑暗当中。冷酷的梦魇笼盖在他身上,他的心就像一直在找不到出口的迷宫里,或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幽暗隧道中,绝望的呐喊。
他在迷乱中度过了五年。
当他回过头来,看向走过的路,家的方向已经太远,过去被迷雾掩盖,未来仍旧模糊不清。
城市里有亿万盏灯,每一扇窗后便是一户人家,暖黄的灯光穿过透明或白茫的玻璃,点缀着城市的夜晚。只有冷冰冰的月光才会照在他这样的人身上。
邢衍坐在地上,小心地挪进更黑的角落里,背靠着墙,肩膀抵上旁边的垃圾箱,身体蜷缩着,像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在这个夜晚决定结束自己荒诞不羁的人生。
不会有人相信,眼前这位胡子拉碴,头发长而油腻,靠翻垃圾箱为生的男人,五年前是何等的风光无限。西装革履相貌堂堂,顶着“国内外最受瞩目的青年钢琴家”的头衔,出现在各大时尚杂志封面,无数的唱片公司向他抛来了橄榄枝。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前途无可限量。
现如今他潦倒落寞,在黑夜中彳亍独行,远离嘈杂的人群,唯有星月作伴。
X城内有一条河流,现在是雨季,河水暴涨,他要在那里结束二十八岁的人生。
没有人会看见他。等到河水将他泡肿的尸体漂流到下一个城市,那也是好几天后了。警察会将他打捞上来,无法确定身份的统称为“无名男尸”,大拇趾挂上一张写好的号码牌,推进太平间内其中一个空冰柜中,立档,在失踪人口名单上登记特征——x_ing别男,年纪大约二十三岁到三十二岁不等,身高一八一左右。还有齿形、血型,这些数据都会记录在他的档案上。等到若干年后,家人从浩瀚的档案中找到这些尘封起来的数据,他已经从冰柜里搬出,被火化、被肢解、被腐蚀,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也不会有一个叫邢衍的男人,曾坐在华沙爱乐厅里捧过国际大奖,潮水般的掌声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他陨落了,陷入泥沼当中,一身的泥泞。每迈出一步,成千上万吨的苦难拖拽着他,不能行,要拖他到地狱中去。
一座白色的、毫无美感的大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横跨在河流的两岸。浑浊的河水汹涌前行,岸边立着黄色的警告牌。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他走上没有半个人影的大桥,望着底下奔腾的河水,怔怔的出神,突然抱着栏杆毫无预兆地哭出声来,鼻涕眼泪在邋遢的脸上横流,五官难看地挤作一团。
夜那么静,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歇斯底里的哭叫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邢衍感到,他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在他逃离坐满了五百人的演奏会大厅的时候,他就被抛弃了。
那天冲出大门,正午的阳光打在黑色的燕尾服上,从头滑进眼睛里的汗水令人目眩,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而是不管不顾地在烫得冒烟的的沥青马路上仓皇奔逃。所以五年来的自我放逐不过是自我欺骗,人生就像一辆没有控制室的永动火车,一旦偏离了正轨,除非途中坠毁,否则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
不——做出选择的是他,扳动铁轨道岔的人是他,是他将世界抛在了身后。
他终于鼓起勇气,一只脚颤巍巍地跨过栏杆,通过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到沿岸的灯火辉煌,邢衍再一次感到深切的孤独。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始终是一个人。
他将另一只脚也跨了过去,坐在上面,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底下是黑暗奔涌的河水,邢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力量时大时小。他低下头望着河面,决定让自己掉下去,但是又坐直了回去,双手紧紧握着栏杆。
他又哭了,这一次,是为了自己的懦弱,和无人知晓的悲哀。
城市里有那么多盏灯,像一双双的眼睛,夜幕里盯着他,却没有一个关心他的死活。而那些他爱的以及爱他的人,全被他丢在五年前某个炎热的午后了。邢衍从未感到如此孤独,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用尽体内所有剩余的力量,朝着万家灯火,几乎是哭着吼道:
“只要有一个人爱我!只要有一个人爱我!我就能活下去!”
他声音嘶哑,泪流满面。
这是邢衍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求助。
河面上吹来初夏的晚风,静谧的夜里只有他的啜泣声不时耸动。正当他擦干眼泪,打算放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等一等!”
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双手撑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道:
“我爱你……我爱你——所以请活下来!”
邢衍的眼泪一下子冻结在了脸上。
第2章 chapter 2
何其那天下班很晚,他又是公司里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三本大学的毕业证书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实际x_ing的好处,他这种三流学校出来身上又没有什么技能的人来说,找到一份混口饭吃的工作就已经感谢天感谢地了。班里面好多的同学毕业了只能灰溜溜的回老家当一个称职敬业的啃老族,更何况这份工作还有五险一金。虽然年终的时候老板发的红包每个人只拿到了一百块,扣除了基本的生活费和房租,他连打车的费用都拿不出来,但是何其仍然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很多人不也这么过来了吗,自己只是一个刚出社会的新人,多多少少会有点不如意,忍忍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