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与尘抬手便挥开了他的手。
“丑。”他有点嫌弃那条偏酒红的针织围巾。
卓与尘不喜欢这种有点女气的颜色。
利剑一顿:“那待会儿出去了我重新给你买一条。”
卓与尘绕过他,揣上钥匙,径直推开了门。
“你这副弃犬模样摆给谁看?我可没对不起你。”他冷淡道。
利剑背对着他,脸上了无情绪,只是腰板竖得笔直,犹如劲松。
卓与尘耸了耸肩膀,大步流星地迈了出去。
片晌后。
利剑才闷闷道:“是我对不起你……”
但是卓与尘早已走了,根本听不到他的低语。
将围巾随手丢到衣帽架上,利剑也转身冲了出去。虽然卓与尘并不乐意自己跟着他,但利剑还是得跟着。
边境线附近鱼龙混杂,卓与尘身体还没彻底养好,在他看来弱不禁风地很,他得跟着对方,以便保护卓与尘。
他不想再看到卓与尘受到任何伤害了。
卓与尘的五感一般,而利剑又是前任特种兵,隐匿追踪的手段十分高明,因此一时半会儿,卓与尘还真没发现利剑居然跟踪了他。
拿着到了边境这边新买的手机,卓与尘查了一下这座小城的基本地图。
小城有些过于狭小,就连公交车也仅有四、五条线路,无奈之下,卓与尘索x_ing步行去了刺刀给他介绍的重工业工厂。
说是工厂,其实那是一间稀土研究中心。
边疆人口稀少,虽然因为重工业x_ing质的缘故,技术x_ing人才较多,但管理人员却非常稀缺。
刺刀之前跟他介绍过,这间稀土研究院是国有企业,因此不太注重经营,内部管理一塌糊涂。
卓与尘之前虽然在利剑的那间小保安公司里大材小用了多年,但到底是名牌院校毕业,虽然专业有些不对口,但做做管理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刺刀帮他引荐了一下,卓与尘直接去找研究中心的总管理就行。
这间研究院规模不大,工作者几乎都是技术人才,竟十分尴尬地只有一个人事管理。见卓与尘来了,已经和刺刀商量好了的人事经理早就蹲守在了研究院的门口,热情地把卓与尘迎了进去。
利剑就站在不远处的隐蔽位置,默默地注视着卓与尘和人事经理一起走进了研究院。
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工作问题了。
利剑虽然之前有一定的存款,但总归是无源之水。他想一直待在卓与尘的身边,在对方有任何需要时第一时间出面,自然,需要一定的经济支持。
想起刺刀那句挑衅般的“公平竞争”,利剑就脸上发黑。
在卓与尘心里,对方对他的好感度早已降到了冰点以下,而刺刀……对方帮了卓与尘那么多了,说不定在卓与尘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利剑咬牙,又在心里念了一次:去他妈的同僚情谊!
而另一方面。
研究院内。
人事经理和卓与尘做了简单的交接工作后,便保持着热情,将他带到了研究院的科研中心里,去和那些正在工作的科研人员打招呼。这间稀土研究中心里的职工并不多,只是他们忙着工作,不怎么对新来的卓与尘上心,让经理颇为讪讪。
卓与尘倒是无甚所谓。
唯独有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男人温和地站了出来。
对方年近三十,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看上去温文儒雅。
“你好,是叫卓与尘吧?”对方脱下手套,走到了卓与尘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我是这间稀土研究院的科研组组长,叫我沈承就好。”
卓与尘没有回应,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沈承有些尴尬,手僵在了半空中,英俊面容上的微笑也有些凝滞了。
只是见卓与尘用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灰色眼瞳看着他,沈承便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直接出手,握住了卓与尘的左手。
卓与尘愣了一下,倒是没有不给面子地直接拍开沈承。
这小孩儿的眼睛真好看,在光照之下,有点银白色的质感,就像他珍爱的那些矿石一样,沈承想着。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沈业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点了一支烟。
白茫的雾气缭绕,让他那张虽称不上有多么英俊,但却线条硬朗,男人味十足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在他的面前,投放着一面巨大的背投荧幕,而现在,那分辨率极高的屏幕上却显示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平白浪费了其本身的高端配置,有些大材小用。
画面中的照片里,一名面容端正俊秀,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艳丽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他身上被打得极为s-hi漉,看上去很是狼狈。
如凝滞的血一般的酒液从他的发尖上淌下,给他身前那有些皱巴巴的衬衫泼洒了笔墨。
酒漫开的地方正是心脏。
“cao……”
沈业将烟直接摁在了沙发上,烟头将皮质的沙发点燃,发出了刺鼻而难闻的焦味。
照片中的人是卓与尘,沈业还记得,那是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当初卓与尘对他掏心掏肺,予以欲求,甚至甘愿大半夜的时候为沈业偷偷翻进学校,就为了帮他改掉月考试卷上的答案,防止沈业因成绩过差而被学校劝退。
最开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他还曾将其作为了在一众二代子弟面前炫耀的谈资。
卓与尘也是傻得可爱,他可是交钱进校的择校生,哪有那么容易被开除?反倒是这小子,如果被逮住了,可是得被记大过的。
后来,升上大学之后,这人又眼巴巴地自个儿改了志愿,上赶着跑到他这儿来犯贱。
沈业把掐掉的烟随手丢在了房间里的大理石地板上,又重新掏了一根,点燃之后抽了一口。
照片上的事发生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他吊了卓与尘五年多,想尽办法羞辱他,可卓与尘就是不曾离开。
于是到最后,沈业索x_ing就将玩弄卓与尘当成了打发时间的乐子之一。
闲着无聊了,就叫来逗一逗,反正卓与尘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危险,只敢躲在远处,用冷淡的外表掩饰自己的脆弱,就这么偷偷地看着他。在卓与尘面前,沈业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恶劣。
照片上发生的事情,是卓与尘逃离他的导`火索。
彼时,他突发奇想,趁着和二代们在酒吧玩乐的时候,把卓与尘给叫了过来。
他当着卓与尘的面cao`弄叫来的公主,甚至还嬉笑着要正在和狐朋狗友们干事的少爷,带着满身的精`液,去扒卓与尘的裤子给对方口`交。他永远都记得卓与尘当时那副宛如世界崩塌的表情,傻得他都觉得有些可爱了。
人类就是这样劣等的生物,又或者说,只有他是这样无聊的分子。
越是美好而纯粹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将其毁掉,看看在虚假皮囊下的灵魂是否也如外表一般圣洁。
卓与尘死死攥着拳头,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自己要走了时,他还调笑了对方。
最后,轻蔑地说着话,泼了那小傻瓜一身的红酒。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沈业又把没有抽完的烟摁在了沙发上。
“你这s_ao`货跟你大爷装什么装,天天缠着大爷,不就是想要大爷cao`死你吗?现在,给了你男人你还不乐意,又当又立?”
卓与尘对他的一切过激行为总是一味地忍让,仿佛宽容的底细没有界限。
他越是这样,沈业就越是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直到卓与尘放弃为止。
但卓与尘彻底逃离了,他却发觉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开心。
就好像是,曾经既嫌弃、又爱不释手的玩具,有一天突然被他弄丢了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
把背投关掉,沈业又想重新抽根烟了。
但片刻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转头掏出了手机,给某个人打了通电话。
“郑炎那边处理完了吗?”他站起身,走到了房间的外侧,一把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窗外,一片银装素裹。
“二少……郑少那边的人还在动手,我们底下已经有两家公司的财务链断裂了,沈副长和郑市长都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是默认了郑少的手段,”电话那边的声音恭恭敬敬的,“我想,副长可能是以为二少你在和郑少竞争吧。毕竟这个圈子里,一山不容二虎,二位迟早得对上,现在先预热一下,估计是那两位共同的意思……”
“意思个屁!”沈业的脸黑了下去,“我爹……他心里揣着的还是我那废物大哥。要不是沈承那二椅子他妈的掉石头堆里去了,他能看得上我?要我来接他的位子?怕不是早就去找人再生个兔崽子了。”
对面不说话了,似乎是有些畏惧,害怕听到这等秘闻后被沈业打击报复。
发觉自己失言了,沈业迅速收起了面上的不愉。
“等郑炎发完疯了再联系我,那个畜生……cao!神经病!”他又骂了一句。
挂了电话,沈业有些气恼地伸出拳头,往窗户上狠狠一砸——
嘭!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打得龟裂了一条雪花般裂痕的厚窗。
为了躲避郑炎的报复,他已经在北方待了好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