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玢走路过了隧道,按照蓝天天说的,路过湖平苑公交站继续往前走,路口拐弯处就是鹭大烧烤。
蓝天天说他穿黄色T恤,骆玢站在大棚门口一张望,果然看见一个黄澄澄的背影,骆玢在对话栏中敲他,蓝天天迅速反应过来,往门口张望,立马认出了他,一个劲儿冲骆玢挥手:“这里!”
大圆桌上铺着塑料布,上面摆了简单的茶水碗筷。骆玢走过去,蓝天天站起来迎他,转而又对在座的人介绍:“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罗宾。”
围着桌子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一个穿黑T恤的大汉,方脸,戴个大眼镜,“这是杰哥”;一个花衬衫的小白脸,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这是飞飞”;还有一对穿情侣衫的,“这是小苗和大葱”;还有个女孩子,头发短短的,五官蛮好看,“这是静姐”。
蓝天天聊天时觉得娘,有些黏黏糊糊,实际上却挺潇洒利索。骆玢在他旁边坐下,他们已经点了菜,等菜的间隙开始闲聊。问问专业,问问喜好什么的。
骆玢原来以为拥有这样隐秘的取向,一般不会有现实中的聚会,没想到蓝天天竟然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其他几位骆玢都不认识,不过都是蓝天天的朋友,骆玢自来熟属x_ing上线,迅速跟大家打成一片。除了不报真实姓名,什么学院什么专业,其它能说的也都说了。
骆玢觉得这样终究有些随意,蓝天天却一脸坦然:“这有什么?其实混久了,名字什么的都是小case啦。”蓝天天白白净净的,穿得很清新,没想到学的是机械;杰哥是经院的博士,明年毕业,正要申请博后;飞飞是管理学院的学霸;大葱和小苗是化工系的师兄弟,一个导师带着,在实验室图书馆都能约会,正所谓学习恋爱两不误;静姐已经工作了,不知原来是哪个学院的,骆玢心想怪不得,她看上去比其他几位学生气更淡一些。
骆玢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有一个很大的群,都是熟人互相推荐才能加入,男生女生都有,多是在校学生,不乏一些社会人士。服务员送上啤酒,蓝天天轻车熟路开了一瓶,先给骆玢满上:“小宾宾,一会儿我把你拉进去呀?”
骆玢笑着点头。
陆续开始上菜,烤面筋,烤j-i翅,蒜蓉茄子,酱油水海鲜。骆玢不怎么去这类大排档,嫌脏。他骆少爷请客,最次也得是刘家坡那个档次的,只不过偶尔得和人民群众火热地打成一片,才勉强在这类地方落足。
新上的一盘田螺正摆在骆玢面前。蓝天天家在内陆,还不怎么会吃这种东西,捏着个田螺吸了半天,还吃不到r_ou_。骆玢觉得好玩,伸手拿了牙签,捏了个田螺给他示范:“你用牙签一戳螺r_ou_,挑一下就出来了。”
蓝天天如法炮制,果然成功,小家伙乐呵呵的,道:“小宾宾真厉害。”
小宾宾小宾宾,感觉像在叫小宠物,骆玢觉得很雷。
“你有男朋友没有?”骆玢旁边坐着飞飞,有点儿文静腼腆,方才一直不说话。
“没有,平时都忙死了。再说了,也没遇见合适的。”
飞飞赞同地点点头:“确实,真的很难找。”
鉴于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单身狗,飞飞开始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前他在小蓝上面聊到一个同系的师兄,飞飞是个心地单纯的,给了联系方式又见了面,师兄是个见光死,飞飞对他没有太多兴趣,没想到师兄一厢情愿,开始追求飞飞。弄得他无比难堪。
“那后来呢?”蓝天天解锁了吃螺技巧,一边不停吃着,一边还要分心关注八卦,飞飞无奈道:“后来我就威胁他,他再s_ao扰我,我就写匿名信给他导师。”
原来猥琐师兄那时候正准备出国,要是事情捅到导师那里,就算不会怎么样,也难看得很。
“这么猥琐的人还出国啊!”蓝天天吃得嘴巴油光光的,“好恶心。你也是啊,不要随便是谁就给电话嘛,现在变态很多的,而且你又长得那么好看。”
小苗说:“就是啊,还是要小心一点,我和我家大葱刚认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不是什么好人。”
大葱长得圆乎乎的,r_ou_球儿似的脑袋上两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猛一看,确实比较猥琐;相形之下,小苗颜值直甩男朋友几条街,身材纤瘦,干净清爽。
“哎,你俩是先线下认识还是小蓝啊。”骆玢笑问。
“先小蓝的,”小苗道,“我是去年才读的研,跟的导师,没想到他是我师兄。”
他们在一起已有一年半,看来还是小蓝牵的线。也是,现实生活中,谁没事告诉你他的取向呢。
静姐刚和女朋友分手,正在疗伤中。杰哥说马上就要结婚,大家都吓了一跳。杰哥也不避讳:“找了个拉拉,年纪大了,终究还是要做给父母看下。我家农村的。”
大家都不说话,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太沉重了。
烧烤吃完了,一帮人又闹腾着去唱歌,这边就有KTV,于是几个人浩浩荡荡结伴而行。
骆玢最怕唱歌,蓝天天撺掇他:“去嘛!我也不怎么会唱,唱不了就干吼嘛,又不是开演唱会。”
骆玢一向从善如流,还是跟着去了。
学校附近的KTV果然档次不是很高,中型包厢还是无比狭小的,皮沙发围了一圈,一张小茶几,就没剩什么多余空间了。几个人刚才显然还没喝够,又买了几瓶酒,骆玢喝不惯啤酒,只觉得胸口闷得有点难受,于是乖乖缩在角落里,听他们唱歌。
几个人开始点歌,蓝天天说不会唱,其实唱得还是很不错,他点了梁静茹,女神调太高,蓝天天便干脆来了个降调版,“《会呼吸的痛》。”蓝天天还一本正经地报幕,骆玢差点儿没笑喷出来。
流水般的前奏响起,只见他握着话筒,一脸严肃。
“在东京铁塔,第一次眺望……”全场安静了下来。
骆玢从手机里抬起视线。
很好听。蓝天天说话声音很亮,唱歌却软了很多,把一首歌唱得婉转缠绵。
骆玢坐在沙发上欣赏,“我发誓不再说谎了,多爱你就会抱得多紧的……我越来越像贝壳,怕心被人触碰,你回来那就好了……”
“能重来那就好了……”
大家伙儿热烈鼓掌,蓝天天笑笑,把话筒递给小苗。
“你骗我啊,说不会唱的,唱这么好。”蓝天天坐在骆玢旁边,骆玢戳戳他,“啊?这么不老实?”
蓝天天笑笑:“哎,我也就会这么一首啦,唱别的不行的。”
“最讨厌你们这样谦虚的人。”骆玢逗他。
“小宾宾,”昏暗中看不清蓝天天的表情,“今天真的特别想唱这首歌。”
“啊?”骆玢回头看他,“失恋啦?”
“嗯。”蓝天天抬手擦擦眼睛,“昨天刚分的。”
骆玢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谈过恋爱,更没有失恋的机会,只能抬手摸摸蓝天天的头。
“会好的。”
到底还是小孩子,蓝天天消沉了一会儿,又跳起来继续和其他人一起玩闹,“罗宾,你也来一首吧。”静姐把话筒递给他,“别干坐着。”
“真不会,”骆玢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接过话筒,走到点歌机前点了一首歌。
切换。
耳熟能详的前奏响起,蓝天天惊愕地回头:“小宾宾?”
骆玢面不改色,反正已到了这个地步,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骆玢混迹歌舞场多年也不是盖的,虽然不能技惊四座,但求图个贻笑大方。
“哼哼哈,哼哼哈,哈、哈、哈、哈——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骆玢深情款款,与MV上的白娘子四目相对,其他几个人都笑炸了锅。
骆玢愣是忍着没笑场,唱到后面,飞飞也抓着话筒加入,两人直接开始对唱。
顺利完成任务,骆玢笑嘻嘻地窝在沙发里,蓝天天扑过来:“小宾宾你好木奉哦!”
从KTV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蓝天天、葱苗夫夫住湖平苑,静姐在附近租了房子,其他几个人干脆打车回本部。骆玢刚才闷了许久,这会儿一出门,顿时觉得空气无比清新,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下回再见。”杰哥抢先付了钱,说有事先走一步,骆玢便和飞飞一起往宿舍走。
“杰哥就这样。”飞飞说,他喝酒上脸,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
“你跟他很熟啊?”骆玢问。
“嗯,他是我前男友。”飞飞淡定道。
骆玢又被雷到,我去,骆玢脑子飞快转了转,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很早就分了,所以也没什么。”飞飞见骆玢一脸惊讶,解释,“我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是能碰到熟人的,习惯就好了。”
骆玢自诩见过许多大场面,但也不得不承认,今天他确实显得非常孤陋寡闻了。
“嘿,是没什么……”骆玢干巴巴地应和。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的吗?”飞飞又说。
“啊,为什么?”
“我们处了有两年,然后杰哥跟我说,他打算结婚。我是不打算结婚的,不管他找什么人,我跟一个已婚者在一起,怎么看都是小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