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渊洋难得结巴了一下，他看着沈妈妈，耳根都红了，磕磕绊绊道:“……妈……”
沈妈响亮的应了一声。
“我先跟我哥去厨房了，你接着把钱数出来吧，能有五千呢，”沈澜一只手推着林渊洋往厨房走，进去直接把厨房门关上了。
林渊洋皱眉看他，压低声音说:“你跟你爸妈说什么了？”
“……就，当时没办法了，我怕他们不同意，我就说咱俩把证都领了。”沈澜有些不好意思，他扒了扒头发:“我没想到我妈……还记得呢……”
“你说废话呢，你结婚这么大事儿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林渊洋简直要被沈澜这个小混蛋气死了，他在沈澜头上敲了一下:“你这张嘴成天胡说八道。”
沈澜笑着亲他一下:“事后补上也行，等过了这几天我们就出国，把证领了。”
林渊洋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也没多说什么。
林渊洋的厨艺是沈澜一手交出来的，肯定错不了，两人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沈妈妈脸上简直笑出花来，一个劲儿的夸林渊洋厨艺好。
一个老头和两个儿子都是大厨，沈妈心里乐开了花。
晚上的时候，沈妈妈让两人住在家里，沈澜拒绝了，坚持要带林渊洋回去。
“家里有床，又不是放不下你们。”
沈妈妈把两人送到门口，不愿意道:“怎么还非得回去。”
沈澜压着嗓子说:“你看我爹他脸都快黑成煤炭了，我敢在这里吗？”
“你爸就那样，你管他呢？”沈妈妈皱起眉头:“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等我拜完我姑姑、姥姥她们吧。”沈澜说:“我带着我哥一块去，今天晚上给她们拜个年先。”
“那行吧，你要回来提前说。”
沈妈妈不舍的看着两个人，轻声地说:“要经常回来看看，知道吗？”
“嗯。”林渊洋接过话:“妈，我们会的。”
“走吧，走吧。”沈妈说:“路上要注意安全。”
这一天过去，两个人都有点累了，沈澜回家之后就上了床，他靠在床头上，看着林渊洋说:“哥，我妈好像特喜欢你。”
“嗯，不枉我特意打扮了一早上。”林渊洋换了衣服，脱了鞋坐到了沈澜旁边:“不过你爸还是不那么喜欢我，我感觉你爸可能……对我的印象，很难再改变了。”
“反正是我跟你过日子，也不是他跟你过日子。”沈澜往下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林渊洋的胸口:“他们能同意我们的事，我已经特别知足了。”他顿了顿，小声地说:“我其实，知道我特别对不起他们，一个月没联系他们的时候，我心里也特别难受，但是我不能服软，我只能那么做……”
“觉得委屈了？”林渊洋摸着沈澜的头，轻声地安慰他:“你要这么想，有得必有失，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或许你的作为有些幼稚，还会让人伤心，但是确实也有了很大的作用不是吗？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安心的在一起了。”
“抱歉，”林渊洋说:“在这件事上，没能帮得上你什么。”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沈澜抱着林渊洋的腰:“我不想让你在我父母那里受委屈……”
“我知道。”林渊洋握着他的手，在他的头顶上亲了一下，温声说:“好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最近过年这几天，沈澜和林渊洋两人简直是忙的团团转，沈澜家的亲戚太多了，七大姑八大姨，跑完了这家跑那家。
沈澜在前一天就打好了预防针，说要带一个男朋友跟他一起拜年，算是给了家人们一晚上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所幸他的家人都没怎么排斥——毕竟沈澜的父母都同意了，他们再怎么惊讶、不可置信，也不能再说什么。
这样忙碌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十天之后，以前林渊洋过年都是跟他的兄弟们一起过——他们都是出来混日子的，家里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多得是，这次沈澜一个人霸占了林渊洋十多天，兄弟们已经有意见，闹到林渊洋头上去了。
林渊洋无奈极了，只能问沈澜愿不愿意跟他去场子里，给兄弟们拜个年。
沈澜欣然答应。
林渊洋刚下车门没走多久，兄弟们就一拥而上，板着脸说他不仗义，有了情人忘了兄弟了。
“那当然了，”林渊洋搂着沈澜笑着往里走，“他可是要陪我过一辈子的，你们能吗？你们能一辈子不娶媳妇吗？”
“我们林哥也能说出这么r_ou_麻的话，j-i皮疙瘩要掉到地上啦！”
众人顿时哄笑。
他们这帮人聚在一起无非是打牌，打麻将，玩骰子，除了赌之外也不会别的什么，但是沈澜恰好这些都不会，他在林渊洋的旁边看了一会儿，看的一头雾水。
他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哥，你先玩着，我上去睡一会儿，困了。”
林渊洋转头看他，叮嘱道：“好，记得把屋里的暖气打开。”
沈澜应了一声，拿着林渊洋的外套，一个人上了楼。
他盖着衣服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但是楼下有点乱，各种喧嚣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他也没怎么睡着，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
沈澜叹了口气，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机之后，他实在是觉得无聊，就站起来走到了书柜旁边，翻看着林渊洋的书柜，想找点儿好看的书打发时间。
在拉开书柜抽屉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牛皮纸做的档案袋，他本来没多想什么，可是在看到档案袋上的名字的那一刻，他微微愣了一下。
……那个袋子上面为什么写了他的名字？
沈澜皱起眉头，他把那个袋子拿了出来，然后拿出了其中几张薄薄的纸。
看到上面的内容，沈澜的眼睛越瞪越大，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一只手不断的颤抖，仿佛拿着的那几张纸有千斤之重。
上面写了几乎他生平里发生的所有事。
从上了警校开始，到他毕业，潜伏在林渊洋的组织之下当卧底，以及他的朋友、家人的全部资料…
而更让沈澜不敢相信的是，这份资料的打印时间居然比他与林渊洋相识的时间还要早！
这份档案是在林渊洋的书柜里找到的，那么林渊洋一定早就看过了。
沈澜觉得他面前的世界都在摇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么一瞬间顷刻崩塌。
林渊洋其实早就知道…?
他…一直在骗他？
林渊洋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卧底……
从那天晚上，找他上床的时候就知道…
这几句话像远古而来的魔咒，狠狠的钉在沈澜的脑海之中，不断的盘旋徘徊，怎么都摆脱不掉。
沈澜终究没能握住那几张纸，眼睁睁的看着从他的指尖滑落。
他不知道就以那样的姿态在原地站了多久，只能感觉到从脚底窜出来的一阵一阵的寒意，席卷了他的全身上下，却做不了任何的反应——直到一声开门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林渊洋走进来：“沈澜，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就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白纸，面色猛然就变了几分。
沈澜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那仿佛是一个刻意被放慢了的镜头，他的面庞一点一点地出现在林渊洋的视野之中，从侧脸到眼睛、到鼻峰，再到整个的脸庞。
沈澜目光有些空洞，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早就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警察…”
林渊洋握紧了手指，他大步走到了沈澜的旁边，嘴唇张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只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确实知道。”过了许久，林渊洋才轻声地开口：“我曾经派人调查过你，从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
林渊洋说出的话让沈澜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眶慢慢的发红，看向林渊洋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为什么要看着他像猴子一样，曾经拼了命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一切，让他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
“林渊洋，你有意思吗。”沈澜眼睛通红，他咬着牙说:“看着我整天提心吊胆、还要围着你在你身边团团转好玩儿吗！看着我为你放弃了我的工作，还跟条狗似的跟着你，好玩吗！看着我在我的职业道德和你林渊洋之间来回挣扎，好玩儿吗！”
“……沈澜，我从来没有那么想。”林渊洋没想到沈澜会那么激动，他沉声说：“你冷静一些。”
沈澜一下打开了林渊洋的手，为数不多的对他大吼道:“你没那么想，那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你知道我有——”说到这里，沈澜的话戛然而止，他猛然的转过头去，只能看到他的腮帮子在剧烈的抖动。
“沈澜，对不起。”林渊洋忍不住抱住了眼前这个大男人，感受着他的颤抖，他心疼极了，低声哄道:“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沈澜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他用力挣了几下，没挣开，就那么让林渊洋抱着他了，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地、用一种极为不解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为什么…瞒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