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让他情动得几乎难以自已,却又为了不伤害、不惊吓到这懵懂的小猫咪而苦苦忍耐。
他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心是善良的,甚至堪称热情体贴。可对着别人时,外表显露出来的是确确实实的十足冷淡。
也只有在这小猫面前,才会不由自主、自然而然柔软下来。
和小猫咪闹了一番后,抱着檀栾热热软软的身体,这般幸福总让人患得患失起来。
“阿栾,外面的天已经变了。”
九尘仰躺在大箱子里,膝盖搭在箱子边缘。檀小猫缩在他怀里,闻言又睁开了眼。
“刚刚知图来过,他跟夜阎是在栾雄打仗的时候结的缘,出来时也被传到了那儿,几乎要分不清梦里和现实。”
又打仗了吗?那檀家?
“你爹已经逃到中州去了。”
檀栾有点无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气愤,把小脑袋闷在他胸前。
“不管有没有感情,他好好活着你心里总能轻松一点。”
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微微叹了口气,“星尘国覆灭之际,灵姝身着盛装,从残破的皇城最高处跃下。”
橙纱缓,银铃荡,星尘浪漫。
檀栾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这位女皇时的惊艳,却说死就死了?
“她以为她是以女皇的尊严死去的,可以后谁还会记得她?她到底为子民做过什么呢?一辈子都是守着那虚无而易碎的荣誉罢了,宁愿死在梦中也不想面对事实。”
檀栾轻声道:“也许有的人本来就是活在梦中的,梦就是他们的全部。”
九尘知道他意有所指,捏捏他的脸,“有什么梦,去想办法实现就好了啊,你现在不也在我怀里了吗?”
“人死万事空,她一了百了,别人却没有这么潇洒。受胁迫也好,妥协也罢,总之她女儿就要跟灭了她们国家的人成亲了。”
檀小猫瞪圆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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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尘轻轻捏捏他的脸r_ou_,这眼睛再瞪就要从眶子里掉出来了。
檀栾是第一次来金顶,比三楼更繁华奢靡的地方啊。但让他吃惊的不是周遭景色。
“哥,为什么会是在恒族的金顶大婚?”
一个是东北羽族的族长,一个是正东星尘国的最后一位女皇,却在中州恒族的金顶大婚?莫 不是这昊天君以前跟羽翎君争过这女人,所以他故意要气昊天君?
九尘一看他眼睛一下下转就知道他又开始各种脑补了。
“是羽翎君跟其余八族的约定,只要让他实现夙愿,在整个大陆最荣耀的地方迎娶他最爱的人就不打仗。”
说得好像他设计大家都是为了那求之不得的爱似的。
檀栾把嘴撅起来往下撇了撇,然后就被捏住了。
“小家伙在腹诽些什么?”
“……你信么?”
九尘朝他眨眨眼,“你猜我信不信?”丢了颗板栗在他嘴里。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当局者出于策略考虑是无论如何都会答应的。就借个场地而已,又不会掉r_ou_。
舞乐齐天,鼓瑟吹笙。最初仍无法消弭那因刚刚才兵戎相见过而无法避免的提防紧张,谁都没办法开心起来。
但当杯酒过了几轮后,这气氛便缓和了。醉眼朦胧时,很多人都想开了:强势的羽族愿意主动言和,这无论如何都是件好事。
强势的不一定好战,但弱势的却一定怯战。
一身红衣的羽翎君似乎很高兴,每次都一饮而尽,与寻常新郎一般无二。
无怪,毕竟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在场很多人都认为,只要能把想要的得到,无论用了什么方法都是不重要的。在这点上,他们挺欣赏这男人的,举杯间也多了几分或真心或客套的祝福。
铃声悠扬,一身白纱的女子踏着莲步缓缓上前,星族至宝银铃就戴在她光洁圆润的额前,将轻纱固定在那及臀的垂瀑上。
美得让人窒息。
羽翎君更是笑得开怀,就这样看着那美丽不似凡物的女子朝他走过来。
那眼中闪动的,有人觉得是野心得偿的恣意狂傲,有人觉得强求之爱的愧疚期待,有人觉得是收获猎物的意外之喜……
可九尘却分明感受到了一丝癫狂,那是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所无法懂得的悲哀。
“一拜天地——”天地漠然。
“二拜高堂——”牌位默然。
“夫妻对拜——”回首蓦然。
“啊!——”
长着猫耳猫尾的少年几个腾跃便到了场中,“呸”地将一物吐到地上,是前一刻杨翌江放在他唇上摩挲的手指,嫌弃地捡起掉落一旁、原本套在指根的黑玉扳指。双手猛地下砸,以他为中心的地面竟有无数裂缝蔓延开来,跌落山腹之前,高举的手将黑玉扳指一把捏碎!
狼嚎鬼哭!
点的明明是n_ai黄包,怎么给我上了个豆沙馅的?!
大部分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厉鬼那是要吃人的啊,当然,修士味更佳。
“羽翎,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你他娘的又晃点我们!”
羽翎捧腹大笑,直起身时一脸凶狠,眉头鼻翼均微微抽动,一把捏住灵心细长的脖颈,歪头看着她,将她一步步拎到了金顶边缘。
“师妹。”
“大喜的日子,还是穿红衣吧。”
手一松,慢慢欣赏着这白花从空中跌落地上,血色浸染。
“阿弥陀佛。”
轮回珠光芒四s_h_è ,将这金顶镀上一圈柔和庄严的光晕。
有如神迹,金顶山下,芸芸众生,仰首膜拜。
下一刻,华光散去,金顶坠落!
白皙修长的手高举着那串不断挣扎的佛珠,被镇压了十五年的怨灵蜂拥而上,前赴后继地消磨佛光。
怨气笼罩下黑袍翻飞、眉尾高扬的景象似曾相识……
昊天君已跌在地上,“……黑龙。”
“是黑龙啊!它又活过来啦!”
“啊!——”随着一只只怨灵被释放,立足之地疯狂震动起来。人们终于明白,十五年前杨翌江是用了什么办法使得这整整一座金山如曜日般冉冉升起,悬浮于空中!
简直丧心病狂!
在怨灵的s_ao扰攻击下,不断有人从山上滚落,山河动荡,日月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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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吻爱人的唇瓣,诉说无尽的不舍,如十五年前手持点星神剑的男人,吻别深爱的妻。
时光凝滞在那一霎,所有人都看向那冰霜般的男子化作的圣洁美丽的银龙,这才是真正不似凡物之美。
他于空中盘旋而下,龙吟阵阵,经过了伸手却没能抓住那光滑鳞片的檀栾,经过了被恶灵吓傻了的人们和被他吓傻了的恶灵们,经过了,因怨气突然消散而从空中跌落的黑袍男子。
这眼神,似曾相识……
无暇多想。
吼声中,银龙龙身增至从未有过的巨大!
金顶山下坠之势戛然而止!
所有人脸上都迸发难以抑制的欣喜。
可下一刻,痛苦的龙吟声中,这曜日再度缓缓下沉。
山下数以千万计的民居中各处奔跑哭嚎,山上受邀参加喜宴的权贵挣扎求生。
看着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比四处惊慌逃窜的恶鬼还可怕的男人,九尘瞳孔微微收缩。
就像一只钻龙鳞的小虫子,林天奇恶狠狠地剖开了他的丹田。
只可惜,那里并没有龙珠。
“啊——!”秀掌空恨所学徒有“开山之力”的虚名,到了这时候却完全顶不住这山。
却依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使尽浑身力气奋力托举,小小的身影,额头脖颈青筋暴起,恍若蚍蜉撼树,在此刻却显得可歌可泣。
七星堂众人都努力帮忙,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檀栾跟月未央更是直接到了山底。
“哥!”
“阿银!”
看着那两个渺小却奋力帮他顶着一整座山峦的人,听着众人强力支撑的嘶吼声,感受着腹部不断被啃噬、撕咬,银龙怒吼一声!
金顶竟被他往上抛起。
黑影笼罩在头上,带来灵魂都要崩溃般的压迫感,却没人想跑。
银龙一个神龙摆尾就把那两人都扫飞出去。
一瞬窒息般的凝滞后。
金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压下!
它下方的银龙被狠狠地砸落在山下曜日形状的所有建筑中。
金顶紧跟其后,深深陷入地下!
“哥!”檀栾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啊!”另一人却直接七窍都流出鲜血,状若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