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刑警队成员私下调查,警局甚至派人私下跟踪各队员行踪。
在此期间,苏言义认真执行张局指令,尽职尽责地带领秦奕体验刑警生活。他每天带着全副武装的大明星穿梭于警局各处,做出带其熟悉警局环境的假象。
一周后,刑警队员始终未表现出对“玉章书院”案的执着,上头终于松口,撤去了所有队员的“跟踪”待遇。
苏言义第一时间以带秦奕体验外勤为由离开警局,直奔玉章书院所在地。
擅自调查属严重违纪行为,在此过程中取得的证据也没有任何法律效应,但苏言义不甘心,他始终谨记身为刑警的使命,此番外出,他试图摸清玉章书院内部构造,以期订立后续调查方向。
秦奕并非傻子,多日的相处,自然能明白自己被苏言义拿来当了挡箭牌。但莫名其妙的,他并不反感,甚至在苏言义偶尔不耐的怒火里咂摸出了点惑人的男人味,其中滋味陌生又新鲜,很是不可言喻。
他把双手缩进棉大衣的袖口,瑟瑟发抖地给好CP打电话:“阳啊,你干嘛呢?”
阮阳情绪平淡:“在看书。”
“噢,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在做的事。”
“什么事?”
秦奕神秘兮兮:“不可说。”
阮阳:“噢。那就不说了,挂了。”
“诶!别啊,虽然案件不可说,但我可以透露个地址给你,你可以选择来探班,哇哈哈!”
阮阳:“……”
秦奕稍稍正经:“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在陪苏队出外勤,就在北大街附近。”
阮阳眉头微皱,忍不住嘱咐:“外面温度低,注意保暖。”
“呜呜呜,果然还是阳阳最好。”
“挂了。”
电话挂断,阮阳转头看身旁的秦柯,神色颇为凝重:“老师,苏队确实在调查玉章书院。”
秦柯带着老花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清明深邃,最后半眯成一道凌厉目光。
“看来我得到的消息不假,玉章书院案果然被强制压下了。两条人命啊……这帮狗官!”
阮阳心态稍平和,但也第一次生出了面对强权时的无力感:“苏队私自调查不仅有可能葬送刑警生涯,更无法取得有效证据。”
“对。”秦柯颔首,“如今的办法,唯有通过舆论倒逼警局发声。”
秦柯的话直击重点,阮阳醍醐灌顶,继而陷入沉思:“如今网友愈发冷静客观,绝非一个单纯的爆料可以煽动。况且煽动无辜网友并非正当之举”。
他抬起头,眼神映着四合院外的漫天阳光:“我们需要证据。让网友重视、让警局发声的证据。”
秦柯点点头,但脸色凝重,连同声音也显出苍老的倦怠感:“取得证据,谈何容易。”
四合院外风声鹤唳,有寒风卷着胡同外的银杏叶飘进院内。残破金黄的叶子被光线穿透,在空中飘零,最终在土中碾落成泥。
阮阳望着最后一片树叶落地,声音徜徉在寒风和金阳里:“老师,让我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半小时后,还有一章。
第46章 记者阮阳(下)
阮阳提议的调查方法是由他假扮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被老父亲“秦柯”亲自送去玉章学院戒网瘾。通过深入内部来调查取证,作为曝光玉章书院的直接证据。
这个调查办法思路简单,但执行难度巨大,甚至会威胁到生命安全。
秦柯迟迟没有首肯。他既担心阮阳经验不足以及生命安全,也焦心路致远得知他把阮阳送去卧底后,会震怒发狠。
阮阳的“退圈事件”已经被年末五花八门的娱乐新闻淹没。他偶尔登陆微博查收粉丝发来的微信,但从未回复,也再未发布新微博。
阮阳身上的“明星”标签与日黯淡,而随着秦柯的教导和言传身教,他默默将“记者”的标签贴进了心里。
四合院的木桌成了开放式的办公桌和讨论室,每每看书疲惫时,吹入院中的冷风成了天然的清醒剂。
阮阳裹着路致远亲自挑选的大牌羽绒服,再次向秦柯表决心:“老师,玉章书院背后背负的可能不止两条x_ing命。也许有更多少年曾在堂堂书院内殒命,而在读的上百个孩子,他们也许正在暗无天日的命运里挣扎。
我有过犹如生活在无止境的噩梦中无法逃脱的童年,我比任何人更能体会深陷玉章学院内的少年的心情。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他们可能会绝望,会自杀。那时候,知情却不作为、有舆论影响力却不发声的我们,该如何自处?
老师,您跟我说作为记者要有信念感和使命感。现在,我想去完成我的使命。”
年末之际,院外胡同有少年追逐着跑过,留下一串无忧无虑的笑声和噼啪作响的鞭炮声。
笑声纯粹、鞭炮声热烈,在悠悠胡同回响震荡,成了阮阳发言的背景乐。
秦柯仍旧带着老花眼镜,嘴角折腾的热气微微模糊了厚重的镜片,遮住了他镜片后微红、晶亮的一对眼睛。
他速来不羁又脾气差,却是少数始终坚持“公平正义”、坚守“道德良心”的新闻人。
“为民发声”微博号是他在迟暮之年的最后战斗,信念感支撑着他带领团队一次次扛住压力、勇敢发声。
此刻,阮阳的一腔热血让他看到了“传承”,新闻人血脉里追求对公平正义的“传承”。
生命有限,良知的新闻人却可以用“传承”让“公平正义”始终存活于无尽的时间里。
秦柯动容又欣慰,最终一拍桌子,点头首肯:“好。我同意你潜入玉章书院取证,但必须记住,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考量标准。切勿逞强、绝不冲动。”
阮阳在夕阳里挺直脊背,以从未有过的昂首姿态镇重点头:“老师,我一定完成任务!”
☆ ☆ ☆
决定一旦作下,就必须用最短时间定下“潜伏”计划,以缩短取证时间,第一时间发布曝光微博。
两人首先要解决的头号难题,不是阮阳的身份问题,也不是潜入后的偷拍问题,而是可能来自路致远的阻挠。
说服路致远同意自己的宝贝疙瘩深入虎x_u_e取证的可能x_ing为零,但此次老天格外宽厚,竟带来了意外好消息。
秦柯和阮阳苦思冥想之际,路致远告知了要出差美国,处理骁骁与国外公司合约纠纷问题决定。
由于纠纷牵扯多方利益和巨额赔偿金,此次前往美国,少则一周,多则可能长达半月。
路致远颇为愧疚,但骁骁在与路氏签订合同时,明确要求由路致远亲自为其谈判。而国外公司的利益牵扯,也确实只有路致远本人才有能力全盘理清谈妥。
阮阳双手圈着对方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路致远耳侧:“路致远,你去吧,处理好再回来。我在四合院等你回来。”
路致远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加之生x_ing凉薄,很少有譬如“不舍”、“思念”的情绪,但此刻却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心脏抽紧的感觉。
他用手掌拢住阮阳,声音如大海般温柔磅礴:“等我回来。”
路致远的行程排地紧凑密实。与阮阳告别第二天,他带着骁骁和律师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阮阳在机场全程注视飞机起飞、翱翔、消失于云层……他望着隐入云层的机翼,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去。
与秦柯在机场大厅碰头后,两人回到四合院,改头换面、整理装备,于当天傍晚敲响了玉章书院紧闭的铁门。
乔装后的阮阳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下巴处一道深刻的伤痕滑向耳根处,狰狞可怖让人发怵。
他将两台微型摄像机带在身上。一架装在手表里,一架缝在内裤里。
秦柯手握“学费”,扮演老父亲角色。
入学手续办理地格外顺利,接待人员笑容满面、热情周到,既没有对阮阳的身份产生怀疑,也没有仔细查看两人带来的身份证件。
在收下秦柯数万的学费后,接待人员即刻送走秦柯,并承诺半年后必定还他一个健康乐观、再不沉迷网络的乖儿子。
秦柯和阮阳交换完最后一个眼神后独自离开。
接待人员在确认秦柯离开后,瞬间变脸。回头时,满脸笑容消失殆尽,眼神里全是y-in骛狠厉。
他招招手,从接待室外走进两个黑衣男人。两个男人二话不说,首先没收了阮阳携带的随身旅行包和行李,随后直接上手按住阮阳肩胛骨,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
两个男人都是练家子,按上肩膀的力量强大到无法反抗。阮阳手臂酸麻,脊背被迫弯低,如一名被逮捕的囚犯。
接待人不耐地挥挥手,两名男人立即会意,直接将阮阳带出接待室。
阮阳不作反抗,他的肩胛骨被制住,脑袋被一只大手重重压住,只能看见脚下是一条肮脏、油腻的石板路。
约莫走了十分钟,他被带到了目的地:一间y-in暗潮s-hi的牢笼般的房间。房间的铁门半开,贴着一张泛黄破旧的白纸,纸上用毛笔手写着三个生硬的大字:静心室。
“进去!把衣服脱了!”带头的黑衣男人cao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声色俱厉、动作粗鲁,一把将阮阳推进“静心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