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喝杯茶吗?还是做点汤给你们喝?”两个人身上酒气浓重,一闻就知道都喝了不少。
萧骏回头,也许就在今晚,罗星棋和鹿屿就会戳破那层薄薄的纸,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心如死灰的地方。鹿屿的眼睛注视着他,那双眼睛那么清澈,那么好看。他拍拍鹿屿的头,心里说,算了,输给你,也不算太难看。
送走萧骏,屋子里一片寂静,鹿屿站在门口,罗星棋瘫坐在沙发上,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罗星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鹿屿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看看,怎么好像又瘦了。”
鹿屿好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走到罗星棋面前,仰头看着他。
罗星棋捧着他的脸,拇指抚着细致的脸颊和嘴角,眼睛在他的双眸间来回巡视。
鹿屿的眼睛仿佛会说话,里面盛满浓得化不开的情意,罗星棋想这个幻觉真美,怪不得人需要醉。
鹿屿被他捧住脸颊注视着,已经什么都忘了,心里仿佛有海在涨潮,一浪一浪的爱意马上要越过心防。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罗星棋,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吸气,熟悉好闻的味道包围了他。
罗星棋的心脏失速地跳动着,催化了酒精的作用。神志逐渐昏聩下去,只剩下本能,他搂紧了怀里的人,鼻端萦绕着鹿屿清新的体味,热烫的大手用力揉着对方柔韧的背,向腰线探去。在忍不住要吻上他耳朵的时候,大力袭来,鹿屿猛地推开了他。
罗星棋被推坐在沙发上,如遭雷击,瞬间清醒了。
他看着鹿屿的背影,惨笑了一下,果然还是,痴心妄想了。
鹿屿背对着他,正在尴尬地平息自己身体下面无所遁形的变化。
“鹿屿,你……别误会,我对你,没别的意思,就把你当我弟弟一样的。”
……
鹿屿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愣住了,罗星棋虽然醉着,但语气很认真,所以更显得这句话的残忍。
鹿屿半天说不出话来,铺天盖地的伤心哗啦一下把悬了一晚上的心脏砸到最底下,他僵直着背,双手脱力地垂下来,自己肮脏恶心的欲望还是被发现了。
他不敢回头看罗星棋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嗯,我知道。你饿吗?我给你煮碗面吃吧?”
罗星棋看他连头都不回更是误会了,强颜欢笑道:“嗯,正好我饿了,吃完我就走,省得打扰你休息……”
两个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一种伤心两处失落。鹿屿做好一碗青菜j-i蛋面端到餐桌上,去叫罗星棋来吃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彻底睡着了,眉毛微蹙着,那一向快乐的嘴角微微下垂,看起来就像被什么困扰着一样。
我吓到他了,我是他的困扰。鹿屿蹲在他身边,看了很久,捧起垂在沙发边上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喃喃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控制不了对你的欲望。
罗星棋在不稳的睡眠中感觉到自己被拖拉着,颠颠簸簸地,最后终于躺在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有温柔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羽毛似的亲吻落在眼睛和嘴巴上,紧紧束缚的衣裤被温柔地剥下,温热s-hi润的毛巾擦洗着自己的手和脸,他用仅有的一点神智幻想这一切都是鹿屿在做,于是幸福地被酒精烘托起来,仿佛在美梦中漂浮,最后终于沉进了黑甜的睡眠里。
鹿屿折腾得一身汗,正跪坐在罗星棋的床边愣愣地伤心,门口的呼叫器滴零零响起,门卫保安说有位女士拜访罗先生。鹿屿以为是邵华,急忙整理好自己,开了门等。
电梯门打开,里外两个人都愣住了。
孙晴回头看了看电梯,又看了看门牌,确认自己没走错,问:“你是谁?”
鹿屿一眼就认出这是跟罗星棋一起滑雪,被朋友们调侃鸳梦重温的女孩儿。
是的,这是他的女朋友,原来他是带着女朋友一起回来的,鹿屿心里苦的连客气的笑都装不起来,木着脸说:“我是借住在这儿的。”
“借住?”
孙晴不信,上上下下把鹿屿打量了好几遍,谁不知道罗星棋这个地方很少让人来,更从不留宿任何人,连客房都没设一个,现在居然让这人借住在这里?
“你是罗家的亲戚吗?”这男孩白皙清秀,看着很嫩,虽然长得也很好,但跟罗星棋没什么地方相像。
鹿屿敷衍地点点头,让她进来,“他喝醉了,已经睡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孙晴光着脚熟门熟路地跑到卧室去,不一会儿扇着鼻子走出来,皱眉说:“怎么才下飞机就喝这么多。”
她脱下外套整理头发,看了看鹿屿:“喂,小弟弟,我跟罗星棋呢,有点大人间的事情要做,你方不方便今晚去外面找个地方住啊?”
鹿屿像被抽了魂的木偶一样,愣了半天,点点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孙晴有点奇怪地看着他,这男生好像智商不大在线的样子,木呆呆的,像个游魂。
鹿屿背着自己的包,拎着垃圾袋走出了公寓。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凛冽的北风把天空吹得一丝云也没有,一痕小小的下弦月畏畏缩缩地挂在上面,时间已近午夜,路上一片寂静,路灯也没能把空气照得哪怕暖一点点。
鹿屿发现自己在无法控制地发抖,手心被自己攥得太紧了,一阵阵麻痒刺痛,眼泪涌出来,脚下的路一片模糊,他拿袖子抹掉,听到喉咙里有一声声陌生的抽噎。
是我在哭吗?他有点诧异。
我为什么哭?
他走不动了,坐在人行道的台阶上,趴在那里哭了起来。
第十三章
罗星棋醒来的时候遭受了宿醉的暴击,眼睛胀痛,脑子里面像在过一辆火车,轰隆隆直响。
他眯着眼缓了半天,转头看到枕边一蓬栗色的卷发,停住呼吸愣了两秒,使劲儿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到孙晴埋在枕头被子里睡得正香。
他吓得连滚带爬地后退,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孙晴被惊醒了,顶着一头乱发疲惫地坐起来,昨晚这个醉鬼睡得像死猪一样,掐都掐不醒,自己准备了一堆媚眼儿全抛给了瞎子看,她满脸起床气: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见鬼了?”
罗星棋光脚站在地上低头去摸自己,还好睡衣穿得很完整,仔细回想一下也没什么乱x_ing的记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抓抓乱七八糟的灰发,
“我说姑n_ain_ai,你搞什么啊!”
孙晴比他更无奈,“我追了半个地球就为了睡一次男神,该抓狂的是我才对,我不要面子的啊!”
她眯起眼睛:“是不是你身边又有了别的妖艳贱货?”
罗星棋让她气笑了:“都移民了就别老刷微博了成吗?流行词汇学得挺快啊。”
他掐了掐胀痛的太阳x_u_e,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那个……昨晚是你给我擦的脸换的衣服?”
孙晴瘫坐在床上,还在发呆,闻言斜了他一眼,“我倒想,还能趁机吃吃豆腐,我来得晚了,你都已经醉死过去了,估计是那个亲戚给你换的,”
她来了精神:“那是你什么亲戚啊,长得好帅好可爱啊。”
罗星棋楞了一下,昨晚虽然醉了,但还没到断片儿的地步,被孙晴一提醒,怀里紧拥着鹿屿的悸动和被用力推开的伤心瞬间回来,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甜苦交加,不是滋味。
他脸色沉下去:“别随便花痴,快起来,送你回家,下回别干这种傻事儿了啊,知不知道社会险恶啊你,你爸知道非扒你皮不可。”
送走了孙晴,罗星棋回到公寓,一眼看到餐厅吧台上放着一碗青菜j-i蛋面,经过一整夜,面汤都干了,青菜塌了,面糊成一坨,就那枚流心荷包蛋证明着刚做出来的时候,本该有多么美味。
大年初一是罗星棋生日,年年这一天都热闹得很。拘在长辈们面前规矩了一天一夜的年轻人恨不得把天疯塌了。
今年罗星棋心情不好,只请了几个至交好友在自家香椽山脚的别墅叫了火锅外卖,孙晴也来了。
杨婉兮进来吓一跳:“我说老罗,你是去做练习生了吗?什么时候出道啊?跟谁组合?”
又看见孙晴:“晴儿?你怎么在这儿?”
孙晴过来抱住她:“婉儿,我问你,罗星棋是不是有新女友了?”
杨婉兮逗她:“你还不知道他?到哪不是粉丝一堆啊,一个后援会都装不下的,不过别伤心,帅哥们最终都是要搞基的,你要习惯,他已经是萧总攻后宫的一员了,当然不好再跟你有所牵扯。”
两人抱头痛哭一番跑一边去八卦欧洲的帅哥。
萧骏在后面跟着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盒子递给罗星棋,抖了抖左手:“这是我送的,带GameBoy的迷你电脑,这个,”他把右手的檀木盒子举起来,“鹿屿让我带给你的。”
高瓴手里剥着个橙子走过来,“鹿屿怎么还没来,这边不通公车,谁去接他了?”
罗星棋听到鹿屿的名字又是一阵恍惚,他看都没看萧骏的礼物,双手把檀木盒子接了过来。
萧骏苦笑了下,晃了晃压根没被看到的自己的礼物,放在旁边的礼物堆里,回答:“他不来了,年前就跟他父母回老家过年去了,开学才回来。”
高瓴哦了一声,“一个假期没看着他,我都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