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鹿屿正跟着阿姨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放好,这几天他并不比罗星棋好过,连着惊吓担忧,又吃不好睡不好,看着比罗星棋还憔悴点。
邵华有点疑惑,拿不准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本以为自己儿子只是单恋,可是看鹿屿对星星的样子,分明是看得比什么都重,好几次她上楼看见鹿屿默默地在旁照顾,那种关切和妥帖,若说只当他是朋友,自己是不信的。
她带罗星棋进卧室坐下,斟酌了一下词句,问道:“星星……你和小鹿……你是问过他了是吗?”
罗星棋一头雾水,“问什么?”
邵华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罗星棋愣了半天,一下子想明白,瞬间脸红了,他无奈地翻眼睛:“哎哟我的妈,您去做侦探得了,当什么老师啊,我从小到大就没一件事儿能瞒过你的……还是说我表现得很明显?”
他沉默了一下,垂着眼睛不敢看邵华:“我这算出柜了吗……”
又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我爸突然自己来学校找我吃饭不会就为了这事儿吧?”
邵华叹了口气,给他理了理头发:“你爸爸不知道,我是自己猜出来的,也花了点时间接受,妈妈想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同x_ing的?我记得你以前有过女朋友。”
罗利军两口子都是做教育的,邵华还是心理学专业国内知名的学者,二人对孩子向来是尊重和引导为主,家庭氛围开放而平等,决不搞父权夫权那一套,因此罗星棋也向来自由惯了,有什么说什么。
“首先,我不是因为鹿屿的x_ing别而……而喜欢上他的。”罗星棋终究还是有点害羞,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x_ing别没关系,就是喜欢他。其次,我不知道将来我能不能喜欢上别人,也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x_ing别……”
“……总之现阶段来说,我没办法放下对他的喜欢……”
他想起邵华的问题,回道:“至于他……不用问,我知道,他对我没别的意思,我对他来说只是个对他不错的朋友,帮助过他的哥们儿,可能有感激,喜欢,但绝不是我希望的那个意思……”说到这儿又落寞了下去。
邵华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罗星棋的几个朋友都是公子哥儿,向来是被别人伺候惯的,这次恐怕还是得鹿屿劳心劳力,两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对……
她握住了罗星棋的右手,看进他的眼睛:“星星。你知道爸爸妈妈向来尊重你,你自己的人生靠你自己把握,x_ing向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能生活得健康开心就好。但是……”
邵华看了看客厅的方向:“……但是,小鹿年纪还太小,他本x_ing又很单纯,我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注意,是任何事的时候,都要先考虑清楚,不要伤害到他的身体健康,不要影响他对未来人生方向的选择,你能做到吗?”
罗星棋没听明白:“妈,你是叫我不要跟他说我喜欢他吗?”
邵华摇摇头:“不,追求你喜欢的人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你现在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要仔细想想我的话,希望你能做到,不要辜负自己这份喜欢就好。”
她犹豫了一下,“至于你爸爸那边……”
罗星棋打断她:“我知道,不会告诉他的,事实上我都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鹿屿知道,我就希望他能顺顺当当地过完高中就行。”
邵华点点头,心里的感觉终究还是很复杂。
时隔好几个月,罗星棋终于又一次回宿舍住,鹿屿心里简直像住了一只真正的小鹿,连脚步都欢快了。
吃过晚饭后,他把阿姨带来的骨头汤放在炖盅里炖上,把罗星棋该吃的药一种一种的按照医嘱拿出来放在一起,又兑了温水拿到床边。
罗星棋本来在床上闭目养神,其实已经快睡着了,鹿屿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轻轻地拉了一下他右手的袖子:“该吃药了。”
罗星棋睁开眼,眨了眨,醒过神之后嗯了一声,鹿屿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又把上面自己的枕头拽下来给他一并靠在背后,然后才拿起装药的小瓶盖递过来,捧着杯子等他。
罗星棋这几天被他照顾惯了,没怎么反应就乖乖的吞了药,鹿屿又说:“宿舍干,水都喝了吧。”
罗星棋又乖乖地喝掉了剩下的水,鹿屿把杯子接过去问:“是坐一会儿还是想躺下?”
罗星棋忍不住笑了,露出一边的酒窝:“我觉得我好像一个幸福的残疾人。”
鹿屿心里一颤,低声说:“不要乱说。”
罗星棋收起了笑:“其实你不用这样,我对你好……咳,我是说我们大家对你好,是喜欢你,不是为了让你想方设法去回报。”
鹿屿仿佛猝不及防吞了一口玻璃碴,一阵锐痛。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在报恩吗……他苦笑了下,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害怕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了。
鹿屿默默地敛起一片伤心,有点犹豫地问:“我……是不是让你感觉不舒服了?”
罗星棋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这几天光照顾我,你都瘦了。别光顾着给我拿药吃,你的维生素吃了吗?最近还会头疼吗?”
鹿屿摇摇头:“没有再犯过。”
罗星棋抬起右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尖,“不过还是得麻烦你,我想洗个澡……”
两个人心里都有鬼,目光不敢对视。鹿屿眼观鼻鼻观心地帮罗星棋脱掉上衣,刻意不去看那裸露的躯体,但熟悉好闻的气息和皮肤的热量辐s_h_è 而来啊,他怀疑自己已经脸红了。
罗星棋觉得两人都不讲话气氛有点尴尬,还故意开了个玩笑,拍拍自己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怎么样,哥身材好吧。”
鹿屿目不斜视地给他左手臂的护具上小心地缠上一层层的保鲜膜,努力克制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嗯,挺好的。”
罗星棋看着鹿屿头顶的发旋和头发下面露出的红通通的耳朵,实在忍不住地捏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鹿屿激灵一下,立刻偏头躲开了,他害怕自己再被逗一下就要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了。
“我去给你拿衣服……”鹿屿低着头逃跑一样进了卧室,站在柜子前面吁了口气,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又捂住了被触碰过的耳朵,觉得这一晚简直像在坐云霄飞车,心脏被抛来抛去,一会儿坠入深谷,一会儿又飞到云间。
罗星棋举着左手艰难地洗了个热水澡,觉得身上的消毒水和药味儿终于洗掉了。单手艰难地给自己擦了个半干,又蹦跳着套上裤子,觉得两只手都累得要废掉了。
鹿屿听水声停了好一会儿,人还没出来,在外敲了敲门问:“需要帮忙吗?”
里面的人看了看手里的吹风机,眯了下眼睛,轻轻放下拉开门说,“能帮我吹个头发吗?”
鹿屿一眼看到他只穿了个宽松的运动裤,宽肩窄腰一览无遗,白玉般的胸膛上还有水珠在往下滚。
鹿屿急忙低头收回目光,舌根不由自主地发僵,口水急速泌出来,他吞咽了一下,又害怕自己吞咽的动作太明显,连忙抓起吹风机一下子开到最大档。
罗星棋右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在鹿屿看不到的地方为自己的机智偷笑。
不过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鹿屿的手指抚弄着他的头发,触感实在太温柔了,手指不时擦过敏感的头皮,被触碰到的地方仿佛有火种,呼啦一下子顺着脊柱燃烧下去,罗星棋觉得脖子上窜过一阵颤栗,j-i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感觉下面正势不可挡地要站起来,连呼吸都变重了,在鹿屿的手碰到右耳朵后面那块皮肤的时候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鹿屿在吹风机的轰鸣声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推开门出去了。罗星棋弯着腰手按在洗手台上,挫败地看着自己撑起的帐篷,觉得自己真是禽兽到家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罗星棋手臂上的微创切口完美愈合,换了更利于生活的固定护具,整个人也被鹿屿照顾得皮光r_ou_滑,一天两顿骨头汤喝下去,手臂好得怎么样不知道,气色倒是红润健康得不像有伤在身的人。
这天下午篮球课连着自由实践时间,罗星棋叫朋友们一起过来体验公司新出的VR游戏。
斯恪一进来就吸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罗星棋抬下巴指指厨房,“鹿屿煨的骨头汤,想喝自己去盛。”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大盒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还有鹿屿早上切的水果,吃吗?”
高瓴揭开盖子,拿果叉叉了块哈密瓜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校长要是知道你使唤他的眼珠子心头r_ou_天天把刷题的时间给你炖汤切水果,估计杀了你的心都有。”
罗星棋心说何止炖汤切水果,他还给我穿衣服系鞋带围围巾呢,要是我坚持,饭都敢给我喂到嘴里。
“他可没耽误刷题啊,每晚刷到半夜才睡呢。”我都快心疼死了。
斯恪端着一小碗汤走进来,那汤色泽清亮,上面漂着层油花。他喝了一口点头赞道:“嗯,好喝,手艺不比大厨差。”
高瓴看了看汤里的枸杞和参片,咋舌道:“老罗,你天天喝这么补,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