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会议进行中的时候,钟弦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根据已有的信息,凭着感觉,编造一段故事去讲给邓忆听。也许会蒙混过关。
为确保可行,他需要先找个人练习一下。
在大科与欧航之间,他本想选择欧航做为练习对像,倒不是因为欧航更适合,习惯x_ing的心理依赖,也让他差点就对大科倾诉出来。但是最近对大科心存的疑惑让他选择与他保持一些距离。
不过,会议结束时,大科极力向他推荐一位老中医,说是特意拜托学医的朋友打听到了一个专门治疗脑神经问题的民间高手。
为了寻找记忆漏洞,钟弦愿意做任何尝试,他和大科驱车半小时找到老中医出诊的小药店。老中医听了钟弦对自己情况的描述后,给他开了一副中药,让他先吃一星期看看效果。
钟弦直接在那家药店里把药煎好,分成14包、七天的剂量带回家中。
看完中医,他和大科在附近一家东北餐馆吃晚餐。
“希望你不会出现过敏反应。”大科翻过菜单后说。
“什么?”
“刚才走的时候,老中医特别嘱咐我——就是你去看护士煎药的时候——他特别嘱咐说有些人会过敏,一但过敏会很严重,需要立即服用这个。”大科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装了黑色液体的饮料瓶。“所以你第一次吃药,我最好在你身边。确定你不会有过敏反应,如果第一次没事,以后就不必担心了。”
“会过敏么?”钟弦拿出药单,仔细打量上面的配方,看不出个所以然。“会是黑顺片吗?似乎听那老中医说这个的量不能超过15G。”
“应该不会是某一种药的单独作用。煎在一起才会出现的新成分吧。要不要喝点酒?两瓶啤酒吧。”
钟弦收起药单。上菜之前,他和大科已经喝下一瓶啤酒。
“我给你讲个故事。”在一番思索之后,钟弦忍不住开口。“一个家境很好的孩子和一个没人管教的小流氓的故事。简称好孩子和坏孩子的故事。好孩子和坏孩子在十几岁的时候成了朋友。好孩子被坏孩子带坏了。好孩子的家长便把他们拆开了,让好孩子去另一个地方读书和生活。坏孩子也在一场意外事故中死了。大概十年之后,他们意外相遇了,而且发现他们在工作上还有关链,好孩子家的企业正是坏孩子的客户……”
“你太没有讲故事的天赋了。”大科喝了一口酒,“这么平淡的故事,有什么意思?而且,你说坏孩子死了,那十年后相遇是什么梗?人鬼情未了吗?”
钟弦自嘲地笑了笑:“是呀。好没意思。这只是一个故事的大纲。你觉得怎么讲这个故事会有趣?”
“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
“都是男的。”
“那怎么讲都没意思。如果是爱情故事,如果好孩子是男孩,坏孩子是女孩,那么就是灰姑娘的故事。如果反过来,好孩子是女孩,坏孩子是男孩……这会有点意思。”
大科敲了敲手中的杯子,向钟弦瞟了一眼:“如果都是男的,怎么……”
钟弦执着于难以解释的情节:“坏孩子在十年前坠楼死亡。但是十年后他还活着。你觉得关于他死而复生这个部分怎么编比较合理。”
“坠楼呀,摔坏了脑子,没死成,失忆了——电影里常有的梗呀——十年后两个人再度相遇,爱火重燃,惊天动地,死去活来。”大科干笑两声,“无聊透顶。”
“狗血淋头。”钟弦勿自干掉一杯啤酒。
“还可以这么编。”大科转了转眼珠,“好孩子的家长把坏孩子搞死了。你不是说好孩子的家人反对他们做朋友吗。那么就让坏孩子被好孩子的家人弄死,不是什么意外死亡,是谋杀。这样故事就有趣了。哈哈哈。”
钟弦望着大科:“那十年后相遇,坏孩子还活着,该怎么解释才合理?”
“没死成呗,被人救了。好孩子以为他死了,而坏孩子又失去了记忆。这个梗还是无聊。或者,干脆让坏孩子来复仇。”
“如果是好孩子在复仇呢?”钟弦顿了顿,拿起酒杯又放下。“我重新把这个故事再编一次。你听听是否合理。好孩子是个单纯的宅男,坏孩子是个小流氓。他们初次相识的原因,是坏孩子去给好孩子当家教,教他弹吉它。两个人相处的很愉快,好孩子非常信任坏孩子,结果坏孩子骗了他一笔钱,还玩弄……不是,是捉弄了他。拍了他的不雅照企图威胁他成为自己的摇钱树。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大科放下酒杯,用手摸了摸下巴。“你继续讲,故事有点意思了。”
“后来,好孩子的父母发现儿子被威胁了。就把好孩子带走了。并且教训了坏孩子,找人打了他一顿,坏孩子失足坠楼,伤了脑袋,真的失忆了。好孩子被父母送到国外去了,并且告诉他,坏孩子已经死了。”钟弦讲到这里,想了又想,“十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坏孩子把一切都忘了,但是却觉得好孩子很熟悉……”
“结局呢?”
“不知道如何结局才好。”
“还有,你刚才说是好孩子在报复,故事中没体现出来呀。坏孩子都死了,好孩子以为他死了,还报复什么?”
“是呀。这个故事怎么编排才合理呢?喝酒吧,这个话题很无聊吧。”
“不无聊。”
穿着红色海军装的服务生上菜了,首先端了一盘红烧炉鱼放在他们中间。
“你想借这个故事表达什么?”大科将鱼夹断,取了一半鱼尾放到钟弦的盘子里。
“非得表达什么不可吗?我忽然想当作家,先搞个故事大纲,你能不能帮我把好孩子报复坏孩子的原因,编的合理一些。”
“整个故事都没逻辑。我还以为你是在讲你和邓忆的故事。喂,美女服务生,再加个Cao帽饼。”
服务员再次上菜,端了一盘东北大拌菜放在钟弦一边,钟弦望着它出神。片刻后,推到大科那边去。
大科夹起一片水萝卜塞到嘴里:“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你和邓忆十年前就认识?你是少女怀春还是发情期大爆发。自从他来了……你都不太愿意和我直接讲什么了。渐行渐远呀,对我已心存隔阂。”大科叹了口气。
“被你听出来了,确实是我和他的故事。”钟弦选择坦然承认。
“我并不是从故事中听出来的。这个故事你讲的实在没头绪。是你的表情。你太用心了。能让你变得这么不正常的人只有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吧。你已经不正常好几天了。”大科端起酒杯,“干一个,我最好的朋友。”忽然又想起什么,“你今晚要喝这药,还是少喝点酒,喝茶吧。服务员,美女,一壶茉莉。”
钟弦放下酒杯。
大科望着钟弦诡异地笑了笑:“如果只是发情就好办了。”然后他避开钟弦看过来的眼神。“你还在你们的故事中添油加醋,把他说成是你的客户,是想体现你是个工作狂吗。这个梗尤其无趣。还不如编排他就是个警察还有趣点。”
钟弦沉默了半晌。
“怎么了?不吃么。”
“邓忆是HQC集团的。”钟弦向大科坦白他知道的信息。他的脑袋在这时清醒了片刻,这个消息是他心惊r_ou_跳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他应该告诉他的合作伙伴。“HQC集团是他父亲的。”
大科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到:“什,什么?HY项目的甲方——HQC?”他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喝了一口酒。瞪着钟弦看。“邓忆不是个警察吗?还是侦探的?”
“假身份。或者也不是假的。玩玩的身份。他爸是HQC的董事长这个我确定了。”
“他在玩什么!”大科坐直身体。“妈蛋!你原来都说对了,你一开始就觉得他有问题……你没错!你的直觉太J8准了。可以肯定了,他在玩我们,妈蛋!”
“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想起一件事。”大科将酒杯推到一边,探身向前看着钟弦,“以前在HY工地中期,有一次小朱对我说过,他被工地的一个项目经理威胁了。说他们太子爷,发现工地有假货,气愤的不行,要把材料商搞死一批。因为HY工地是这太子爷接手的第一个项目,他急于做出成绩。”大科再喝了一口酒,“如果那个太子爷——就是邓忆呢!你说过,你曾在工地里遇见邓忆和一群人从工地会议室出来,他如果只是去调查小朱失踪案,干嘛要和那些人开会。他如果是太子爷,就全说的通了。他去教训他们!他想搞死我们!……”
钟弦低着头望着面前空空的餐盘。大科的话像一根根钉子扎在他的耳膜上。
“停一下。”他打断大科。“我和他,可能十年前真的认识,他曾在BH市治疗自闭症,而我正是在BH市读的是中学……”
“可能他知道你和高总的事。总之,他是在玩你!反正他够帅,又有钱,吸引你易如反掌,总之,他一定是这个目的,要玩死你,他知道你好这口!”意识到自己失言,大科顿了顿,“对不起。”
钟弦心中如同喝了油一般:“我们可能真的在十年前就认识……这怎么解释?”
“醒醒吧。你早就中了他的招,你那么容易就中招了。或许他对你说过什么甜言蜜语。你宁愿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