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吃饱了。”
晚餐后大科开车将钟弦送回家去,并坚持要和他一起上楼,说他要看钟弦服完第一剂药,并确定没有老中医曾嘱咐过的不良反应后再离开。
钟弦没做他想,他心中一直在琢磨邓忆的事。他不愿放弃十年前就相识的猜想。
大科跟着他上楼,并帮他将药汁加热,看着钟弦喝下。钟弦在喝药时感觉出一种类似大/麻的味道,他曾接触过大/麻,甚至也陪客户玩过几次冰/毒,他对大科指出这一点,两个人分析了一番,最后认为中药的味道本来就是多种药材的混合,没什么可奇怪的。何况他在药店里亲自看医师煎的药,没有什么可怀疑。
喝过药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待药物的反应。
钟弦渐渐感觉困的不行,眼睛都睁不开。眼前出现一段画面——大科在他的房间里东翻西翻,钟弦想问他在找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渐渐地大科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转身时,钟弦发现那正是十年前的自己。
“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吗?”耳边传来大科的声音。原来这个家伙一直坐在自己旁边,刚才看到的不知是幻觉还是梦境。
“我差点睡着了。应该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我想睡了。这药有催眠作用,也许睡醒,脑子就灵光了,就可以想起很多事。”
“你的手机是不是调了震动。”大科指了指玄关。“一直觉得那边有动静。”
钟弦从沙发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玄关从包里取出手机。除了洪总和两个客户的来电外,赵祺打了七个电话。钟弦急忙回拔给了赵祺。
“怎么不接电话呢?真让人担心。”赵祺声音温柔。
“刚才睡着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找我。”
“这个时间,想问问你今晚还过来酒吧吗?”
“呃,不过去,怎么了?”
“你最近不是天天都来吗?”
“呃……是吧,真的是天天去,今天也没例外呀,中午不是刚刚请你吃过饭?”
“嗯。好。”
“就为这个给我打了七遍电话?”
“以为你晚上会来酒吧。既然不来,我回家去了。”
钟弦愣了愣:“赵祺,你知道我找你是因为……”
“因为邓忆。我知道。”赵祺打断他。“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敞开过心扉,我觉得聊的不错。有点上瘾,行不行?”
“行。当然行。有邓忆的什么消息吗?”
“没有。他没联系过我——没什么事需要我出面。四哥晚上请我吃了饭,我向他问了一下当年那个小流氓的事。你一定想知道吧。”
“嗯。你太给力了。他说了什么?”
“不太好讲。明天见面说吧。中午还是晚上?”
“你知道我等不了。现在说一说。”
“呃……怎么求我。”
“你!……”钟弦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你最有魅力了。在我心里没有哪个女生比的上你。”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假话。
“真的?”
“当然拉。你那么聪明,干嘛非逼我这么讲话。”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你最近太沉重。怎么说呢。我问四哥那个小流氓长什么样,有没有邓忆和那个小流氓的照片。四哥说以前确实有,不过早删了,谁会留不相干人的照片呢,不过他说了一个细节。那个小流氓有点沙马特风格,土的不得了,大概是在模仿摇滚明星吧。他有一个骷髅头吊坠。这个吊坠是邓忆让四哥帮忙在SH水贝定制的。四哥之所以会记得这个事,是他当初以为是邓忆自己想要,还特意花了个大价钱给他买的。结果发现他送给了那个小流氓……”
幻觉(增加内容,请重看)
116
电视里在播放着体育节目——美国职业蓝球赛。天花板上的吊灯变换了一次颜色,从白色变成淡蓝。
阳台与前厅之间的横梁上光光的,前不久还挂着大科送来的挂饰。
从阳台的方向,偶尔还会传进来外面街上车流的声音。
钟弦恍恍惚惚地倒在沙发上。大科企图上来扶他一把,他抬手阻止。
“好吵,去把阳台的门关上。”
大科应声站起来从他身边走开了。钟弦感觉到头顶的天花板似乎陷进了一块,出现一个椭圆型的大窟窿。透过那个窟窿,他看到了奇怪的影像。
我在做梦吗?我睡着了?
可又明明睁着眼睛。
天花板上的窟窿越来越大,另一边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与钟弦身在的世界相反的另一面——此时那边正是阳光灿烂的白天。
一个男孩背着一把吉它,站在窗边。钟弦曾以为那个年少是自己。却很快发现不是。男孩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皮肤苍白,神情忧郁中有几分木讷——正是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一个!
在窗前呆立了好一会儿,男孩拿起手中的望远镜,向窗外急切地辽望。第八套广播体cao的音乐声从远处传来。
“呆瓜,你真是傻透了。我在这儿呢,在你的钢琴下面藏半个小时了,你往窗外找什么呢?”
钟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因为这声音竟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背着吉它的男孩抬起头,透过天花板向他看来,被头发半遮半掩的目光显得不可琢磨。然后那男孩对他露出一丝笑容,笑容越来越明媚,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邓忆!”钟弦从沙发上跌下去。大科把他拉住。
“你是不是有不良反应?”大科摸着钟弦的额头,“你在冒汗。”
钟弦思索:“难道我看到的是记忆么?”他转而兴奋起来。“这不是不良反应,我想我的记忆正在恢复。”
“我不这么认为。”大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现在看起来更像个疯子,你刚才在自言自语。还骂人呢。”大科从自己包里取出那瓶黑色饮料。“喝下去。”
“喝了它,是不是药的效果就消失了。”
“不清楚。”
钟弦摇头。“先不喝。继续看电视吧。这不正是你喜欢的蓝球?”
他们一起盯着电视。一名黑人球星投出一个三分球,大科叫了一声好。
钟弦感觉四肢沉重,他想喝水,转过头来,忽然发现大科竟不在他身边,已经站到酒柜那里去了,并低头在酒柜的抽屉里翻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钟弦疑惑地问。
“怎么不见了呢?到底藏在哪儿了?”大科背对着他嘟囔着。
“你要找什么东西?到底在我家里乱翻什么呀。”
“就是那个东西呀。你打死小朱的工具。”
钟弦吓呆了。一动也不敢动。“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不就是用这个打死小朱的吗?”大科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根银色的钢质龙骨,那上面还沾着殷红的血。
“你胡说什么?谁打死了谁?你为什么指着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大科举起手中的龙骨,敲击了一下酒柜旁边的大理石吧台,吧台竟然碎掉,落下一地石屑。
“住手!”钟弦吼道。
大科用那龙骨敲了一下墙面,墙面竟然也脱落,露出里面劣质的石膏板与水泥板的拼接。他继续敲击地面,磁砖发出空洞的声响。“因为……因为……因为全是假的,因为为了钱你什么都做的出。因为敲诈你的就是他……”
钟弦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在惊慌中企图夺路而逃。他不想再面对这个可怕的景象。
然后他发现他被死死地按在沙发上。“醒醒醒醒。”大科在摇晃他,并且企图把那瓶黑色饮料灌到他的嘴里。钟弦盯睛一看,酒柜与吧台都完好无损,刚才又是一场幻觉。可是他无法从惊恐中缓解,也不知道面前的大科是否还是幻觉。
“你,你一直在沙发上没动吗?”他向大科确认。
“当然。你吓死我了。这药的副作用是什么呀,我还以为就是出个汗发个疹子什么的。”大科看起来比他还要惊恐的样子,“又叫又跳的太吓人了,快把这个喝了。”
钟弦将那瓶黑色药水喝了一大口。他望着大科。还是一副不能质信的表情。
大科疑惑不解地和他对视着。“你刚才一直在喊住手住手,怎么回事?”
“我……看到你,砸我的房子……砸了吧台,还有墙。”
大科回头向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出现幻觉了。怪不得。这药以后别吃了。根本就是会吃成疯子。”
“你拿着一根龙骨,钢龙骨。”钟弦觉得呼吸困难,才发现大科的手正按在他的胸前。“别,别压着我,我没事了。”
“你继续说,你看到我拿着……龙骨?”
“是,并且说这是打死小朱的凶器。你松手。你压的我喘不上气了。”钟弦用力摆脱大科。却发现后者又扑上来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