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着!打不赢了,叫上女的来帮忙?”
王争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赫立。
赫立的个x_ing受不得这种侮辱,立马吼了回去。
“你他妈的,今天是想找死吗?!”
“想打死老子?就凭你这本事,还是想凭躲在你身后这碍事的?”
王争的话音刚落,赫立登时收紧仍然卡在对方脖上的右手虎口,抡起左手的拳头,照准对方前胸的鸠尾就是一拳。
受了重拳的男孩疼得嗷嗷直叫,而这一拳也将赫立身后正处于极度惊恐中的我给猛然“打醒”。
幼年,在担任中医师的舅舅家玩耍时,我曾好奇地翻看过他堆积于书架上的医学书籍。当看到人体x_u_e位图时,我对“鸠尾”这个听起来怪异的词语产生了的好奇。于是便抱起书本去询问舅舅关于它的释义。
舅舅最初对它给出的长长解释,我早已想不起来。但我始终记得他在解释的末尾对我追加的那句话,
“鸠尾这个地方受不得重击,如果过分重击这里,是能轻易要人命的。”
回想起这句话,我全身上下的血液开始变得冰凉。已经全然顾不得楼上层层围观的同学,奋不顾身的将赫立拦腰抱住,死命不再松手。
“别打了,赫立!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我求你了,不能再打了!”
听到我绝望的喊声,慢慢的,他竟逐步缓了下来,身体也由最初持续的僵硬开始变得松懈下来。
我明白,他在清醒,也渐渐开始冷静。
于是,我借着势头想把他往后拖动,想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的手环在他的腰上,他跟随着我后退了几步。不过,没几步,他便在跟对方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后,稳稳站住不动了。
我缓缓松开了他,双手扶住自己的腰,累得不停喘气。
“你们两个!胆子也忒大了,想造反吗!”
从三楼的楼梯口,冷不防传来一句厉声呵斥。
我抬眼往上看时,发现起先密不透风的围观人群,不知何时被分开一条小道,好像摩西劈开的红海那般,路的顶头正站着一位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老师。
几个学生瞅准机会,一股脑冲下楼梯,将被打倒的王争扶了起来,然后再灰溜溜地顺着楼梯的边侧爬了上去。
“简直就是胡闹!看看你们两个,哪还有一点正派学生的样子?”
此刻,被飞奔进教师楼的学生们,费劲心思拉来仲裁的,正是教务处负责教□□行管理的孙老师。他矮胖,敦实,满脸横r_ou_,跟学生谈话时总是以指责居多,讲起普通话来总会夹杂些许地方口音,是学校出了名难缠的老师。
所有人都不说话,现场守着一份摒息凝气的安静,只由得孙老师在不停训斥着打架的两个人。
“我看你们一个个过得太闲散了!自习课是用来打架的吗?学校的纪律全不放在眼里!还知不知道该怎样珍惜宝贵的学习时间?”
“你!”,孙老师用手指指刚刚站起身的男孩,“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
男孩一改刚才的自鸣得意,低下头,小声回答到,
“初二(一)班,王争。”
“初二(一)班不是重点班吗?怎么,你学习任务不紧,还有闲心思打架呀?”
“你呢?”
孙老师又将手指头戳向赫立。
“初二(五)班,赫立。”
“哦,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赫立呀。你那‘圣斗士’的‘美名’可早就传遍了整个教师楼呀!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先前不是听说,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嘛!怎么,现在进了普通班就忍不住了,开始原形毕露啦?”
赫立不回答,只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他不以为然和不合作的神情让频频出言的孙老师体验到一种不舒服的挫败感。随即,孙老师便忍不住了,要出手紧紧相逼。
“赫立,你给我听着,现在可不是以前在外校。别人学校是怎么纵容你这种品行的学生,我管不了。但是!我们学校对学生一向的教育,宗旨就是要摒弃一切恶习,追求卓越不凡。所以,你不要将这种打架斗殴的喜好带到我们这里来,影响老师和同学们的日常生活。我们不仅不会欢迎,更不会纵容!你这种放任自流的行为只会得到我们这里所有人的摒弃。你听懂了吗?”
赫立仍旧闷着不说话。但我知道,孙老师的话,都深深刺伤了他的自尊心。他用右手弯曲的食指蹭了一下自己单侧的鼻翼,抽吸了一下鼻孔,任x_ing地站着不动。
“还有你,”
终于轮到了我。
“一个女孩子,头发散乱,衣冠不整,和他们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听闻此言,缓过神来的我,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无论是头发还是衣服,都在刚才的打斗和推搡中变得凌乱不已,着实有些不堪。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孙老师并没有像对待前面两个一样,让我在围观的人群前报出自己的班级和名号。
“老师,她是好心去拉架的。”
围观的同学中,有人壮着胆子,开口替我向孙老师给出了解释。
话语在他的耳中穿堂而过,不过老师仍旧维持着自己威严的神情。
“好了,最后我也不想再多说了。你们两个自己上来,跟我走。其他的同学,回到你们的教室去。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不要再随便出来走动!如有违反者,一旦被抓住,自己就老老实实等着去教务处报到吧!”
孙老师说完,所有人都乖乖遵照执行。大家一哄而散,两个打架的“罪犯”也速即被老师带走。一时间,楼梯拐角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了被老师遗漏的我,零丁而立。
我用手指当梳子,捋顺自己的头发,用皮筋重新固定好短短的发尾。接着,我理理衣服,再拍拍腿上因为刚才的打斗沾染上的灰尘和污垢,一步一步迈上去往三楼的台阶。
走回教室以后的我,发现同学们大都平静下来,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事发以前他们手中的一切。不过,当我出现在教室门口时,仍然引得了少部分好事者的小声议论。走向课桌的一路,我明显感觉得到他们在我背后的指指点点。
坐回课椅的那一刻,我看到自己桌上的作业本依然平平整整地摊在面前,上面的数学题如故只解出了一半,半截打开的钢笔还直挺挺地横在上面。
身旁的同桌瞪大双眼,小心翼翼地问到,
“你没事吧?”
我礼貌x_ing的回答了一声,“我没事。”接着对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突然,我的心中一阵酸楚,想起了几个月前还坐在自己身旁的方芳。
我低下头,偷偷用手抹去眼角涌出的泪滴,叹了一口气,重新趴回到自己桌前,努力像大多数人一样平静下来,回归书本的怀抱。
在思虑良久,却并无任何进展以后,我只得无奈地将那道数学题暂时放下,决定腾出时间来先完成其他的作业。
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它始终在按部就班地走着。
一刻钟过后,王争低着头,脸上挂着伤,缓步走回了我们教室。
很多人都抬起头来着他。
我抬头瞟了一眼,便冷淡地低下头,继续做我的功课。
又过了二十分钟,当我正在全心投入看一篇英文阅读理解时,忽而听见一阵急速跑动的脚步声,它由远及近,一路来到我们教室门口,随后便不着边际地踏进室内,紧接着传来了同学们集体发出的一阵惊叫。
“啊!呀!”
我抬头看时,只见前排的同学全都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好多人带着惧怕,躲闪着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女孩们全被吓得花容失色,紧紧贴住墙根,相互挤靠在一起。
此时,满脸倔强的赫立正怒目圆睁,手持一根圆粗的木棍,狠狠站在讲台靠近教室前门的一角。
他的右手牢牢握在木木奉一端,头像探照灯一样来回巡视着讲台下乱作一团的人群。好似在寻找着谁。
此情此景再一次强行将我从书本中抽离,我的心重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悸。
一个强烈的意识即刻跃入我的脑海,对于我来说,或许今天注定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劫难。
突然,我眼前一黑,脚下一阵瘫软。即便如此,我还是努力用手撑住桌面,竭力让自己站起身来。
蓦然,站在台上的赫立好像发现了什么,提着木棍向下面的人群冲了过来。
原来,惊惧的王争正夹杂在人群之中。
莫非这一次真的是要搏命了?
说来迟,那时快。几个胆大的男生涌向前方的赫立,豁出命来挡住他前方的去路。教室内顿时一阵s_ao乱不安。王争则趁机奋力拨开人群,闯出一条道来,跌跌撞撞地打开教室的后门,随后逃之夭夭。
赫立当即挣脱众人的堵截,顺着王争踏出的道路跑向室外,穷追不舍。
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将急切的目光投向窗外,他们眼巴巴地望着,直到再也无法看到那两个跑动的黑点。
我软弱无力地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血色,心灰意冷。在经过迁思回虑、痛定思痛的独处之后,预料到自己的世界在不久的将来,定会被这从天而降的意外给搅和得天翻地覆,忽而感到意气消沉、万念俱灰,内心只剩的了一种彻底无谓的绝望在随波浮沉。
第19章 第十九节:重压
回到家里时,我身上一阵酸疼。
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胳膊居然酸得快抬不起来。于是我打开领口,让敏敏帮我看看后肩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