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忆重新蹲在他面前。
花洒上滴下几滴水,从钟弦的s-hi头发上流下来,钟弦抬起手擦了擦眼睛。邓忆这时伸出手拔开他前额上的头发。
他们目光相遇。
“干嘛这么看我。”钟弦垂下眼睑。“你又没把我当朋友。”
邓忆理直气壮。“是我对你没用,一个小警察对你有什么用。做不了你的内线,也不能成为你的客户。”
钟弦疑惑地抬头看着邓忆。搞不懂这个家伙何以说出这样的话。
“恭喜你。”邓忆继续说。“这么快就跳到更好的公司,又升一级。真的成了总经理。”
“你消息好灵通。”
“你在业内名声远扬。拥有你就拥有新工程的供货途径。业内企业争抢你是意料中的事。我是猜的。猜中了是吗?”
知道的这么准确,怎么可能是猜的?钟弦望着眼前的人。想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答案。没几个人知道的消息,邓忆是如何这么快得知?
忽然钟弦想到一种可能x_ing。
“我们之间真诚点好吗?”钟弦提议,“你答应过我。”
“我们之间不真诚?”
“你敢承认你在暗中调查我?”
邓忆再次答非所问:“每当你这样看着我……我都觉得我就要相信你了。”
“什么意思。你一直不信我?”
“你信你自己吗?”邓忆毫不客气地说。
钟弦语塞。
“你是公关高手。”邓忆喃喃地说。“面对你,会总觉得你……你的客户也是这样感觉吧。”
“什么感觉?说清楚点!”
邓忆吱吱唔唔起来:“那个给了你第一桶金的女老板,对你是什么感觉呢……你是个高手。”他移开目光,试图减低这种话的杀伤力。
钟弦默然无语了。他似乎是明白了邓忆远离的原因。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流过他的脸颊。“你走吧。你出去。”他堵气似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邓忆说。“我只是为你可惜。”
“我是垃圾,我承认。你出去。我要洗澡了。”
“我帮你。”
“不需要。”
邓忆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动手帮忙。三下五除二就把钟弦的衬衫和裤子剥掉,又拿起花洒,冲洗钟弦的头发。
“别管我。”钟弦甚觉不爽。他不停反抗,觉得此时自己就像是上屠宰台之前被清洗的猪。
“这么讨厌我?”邓忆说,“又为什么在我家路口等了四天?”
钟弦抹了把脸上的水,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他立即变得安静:“你怎么知道?”
邓忆超然一笑,目光闪烁:“我是警察。”
羞耻感让钟弦感到无地自容。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快。邓忆已经开始向他身上倒沐浴露,一只手看似理由正当地在他身上摸来揉去。
钟弦的脑子好像停止了运转,他脱口而出:“你是个假警察。”
威胁
49
泡沫,
人为制造的泡沫,
在手掌与皮肤之间产生,沿着光溜溜的身段滑下去,带着斑斓光晕的泡沫圆滚滚地飞起,飘在热汽蒸腾之中。
钟弦用手指戳破了一个,他随及被面前人的手带动着利落地转了个身。泡沫开始从他背后产生出来。
在平时这些泡沫毫无意义,此时却不同。这一次的泡沫是别人制造的。
邓忆是如此尽心尽力。这是他最难得之处,似乎很善于照顾人。钟弦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照顾’了。上一次是撞了车之后。距离现在也没有多少日子。
“瘦的r_ou_都没有几两,还算是个男人吗?”邓忆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钟弦闻声向浴室的镜子中打量自己,倒不觉得瘦成什么糟糕的样子,他从未胖过,基本上是一直如此。“有练肌r_ou_的功夫不如练练脑子。在你打网球的时候,我选择的是看书。”
“噢,看书?真高端。好像我辈从来不看书似的。你看什么书?女明星写真集吧。”
“实用经济学类。”
“你应该看精神病学。”邓忆说着把钟弦转过来,开始在他的肚皮和腿上‘制造’泡泡。
“认识你之后,我整个人精神病多了。”钟弦自我总结。他连续受伤,现在甚至住了院。这从道理上跟邓忆无关。钟弦却觉得他脱不了干系。
“这位无赖,你是怎么安全混到今天的。下次绝不再救你。”邓忆说着,手中却不停,没几分钟便把钟弦上上下下洗个彻底。然后他盯着钟弦黑底白边的内裤。
“因为是CK的新款,所以舍不得脱是吗?”
说罢笑起来。那是赤果果的嘲笑。
钟弦企图将泡沫抹在面前这个可恶家伙的脸上。
邓忆躲开,一大垞泡沫落在他的衬衫上。
“我是欠你的吗?”他说,“这么帮你还被当成驴肝肺。”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驴。”
“还有心情开玩笑了。看来可以出院了。”
“求之不得。”
邓忆用花洒小心谨慎地向钟弦头发和身上冲洗。泡沫开始消失了。
钟弦任他摆布,主要是他也确实混身无力。
“可以了,剩下我自己来……”
邓忆对着他端详了两秒,将花洒交到他手中。“受不了你这副好像被蹂/躏了的表情。”
邓忆走出淋浴室,将玻璃门拉上一半,又将一条大浴巾挂在门上。
钟弦坚持自己洗完剩下的部分。取下浴巾裹在身上。又用淋浴架上的一套牙具刷牙漱口。
总算去掉了所有酒气,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清爽了。
架子上有一瓶崭新的浴后r-u瓶子,他取下来闻了闻,对味道不甚满意,就只在腑下和身上擦了一点。
离开淋浴间时,脚上一滑,他的背撞到墙上的突出物——可能是一个挂钩,然后跌倒。
邓忆冲进来。“果然!笨驴。”好像早知道钟弦会摔倒一样。
钟弦这一次见识了邓忆手臂真正的力量,能将他轻而易举地抱到病床上。他想起在邓忆朋友圈中曾有过一张那样的照片——打网球时穿着跨栏背心时的样子,肩膀宽阔,肌r_ou_结实。
着实是让人羡慕的身材与力量。
钟弦觉得自己同为男x_ing的气慨被比下去了。
不过他来不及惭愧。他的后背很痛。墙上那个勾子硌伤了他的背。
邓忆在帮他穿上病服时,发现了钟弦后背的问题。
“你是傻子吗?伤了怎么不出声。”他查看钟弦的背。叫了护士来。
护士给钟弦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背上的伤口,贴了块纱布。
“不是大事,会痛上一阵了。怎么让他洗澡!?给他擦擦就好了。这样状态还非要洗?帅哥都有洁癖吗?”女护士的语气颇有调戏钟弦之嫌。
钟弦发现邻床的男人不见了。“那位大哥,他出院了吗?”
“他明天出院。今晚没针,允许他回家住。”护士说。“你可以吃点夜宵,补充能量。”
护士走后,邓忆问他想吃什么。
钟弦摇头,随后眼睛向保温壶看了一眼。
“我妈的汤绝吧。”邓忆露出得意神色。
“你妈妈做的?”
“不然呢?你觉得是我?”
“谢谢。”钟弦说,“你回家时帮我带个礼物给你妈。”他从床头摸起自己的手机,打算转钱给邓忆。打开手机屏幕时,却被大科的留言吸引。
“是我说想吃,她才炖。你以为她是为你?谢我吧。”邓忆拿起柜子上一张医院餐厅的菜单来看,“今晚点个海参怎么样?这医院的菜单上最好的就这个了。”
“在医院点海鲜,你脑子有病吧。”钟弦说。
邓忆很专注地翻着菜单,忽然发现菜单上写着晚上九点后不再供应。便将菜单扔到一边。“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钟弦的目光离开手机,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不说话。邓忆也盯着他。“怎么了?”
“你的衣服脏了。”
邓忆低头看了看衬衫上的水渍。“这算什么?你昨晚几乎撕了我那件新衬衫。钮扣被你硬生生拉掉,那才叫一个惨不忍睹。我妈还以为我……滚床单了。”
“我昨晚不是昏迷状态吗?”
邓忆大为感慨:“送你来医院的路上忽然醒了耍起酒疯。”说着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钮扣,钟弦看他胸前有两条划痕。
“我抓的?”钟弦看了看自己右手,因为经常修剪指甲而没有哪个手指能成为突出的武器,却有如此杀伤力。
“对。”
“我为何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