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口吹了会儿冷风,没过多久订的车就过来了。司机开窗,一说话就是口京片子。对沈乐光而言听着既亲切又有些招人讨厌。
一路上就是司机喋喋不休地讲着,一副车盘在手,天下我有的样子。坐在后面的沈乐光不搭腔,只有海桐偶尔附和他几句。
半个小时不到,xx医院就到了。
沈乐光握着海桐的手用了些力气。看得出他有些紧张,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怕医院的孩子了,深吸了一口气,才踏步往里面走去。
消毒水的味道陌生而熟悉,不断地提醒他是进来做什么的。
开了灯的长廊也显出几分冷清,尤其是还在新年,对比更是明显。医生的表情很是淡漠,对他们这种看惯了生死的人来说,今天死去的这个人和昨天的那个,甚至和明天的那个都没有多大的区别。
白色床单下的脸因为长年的酗酒而显得浮肿苍老,他已经没了呼吸,四周都很安静。
其实沈哥照今年不过五十左右,一头发却已经白了大半。
海桐看着那张脸,才明白沈乐光是和他像的。
办好手续后,沈乐光联系了殡仪馆。没别的要求,只希望能够快点把沈哥照火化。电话那头的人一直说着程序,等听到沈乐光开出的价格时便不做声了。
“沈乐光,”站在门口的海桐勾着沈乐光的小拇指,瞧着眼前的陌生城市心里有些发酸。“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天已经黑下来了,沈乐光叹出的那口气并没有被海桐发现。他握紧手又松开,几个轮回下来才像是回过了神。
“先去老师那儿吧。”他拉着海桐走下台阶,一步一步,重若千钧。
走完最后一块,海桐深吸一口气后松开了勾住沈乐光的手。他转身捧住他的脸,咬着他冰凉的唇不住地摩挲。
周围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纷纷侧目看过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过好在是医院门口,这种事情也只是在心里过一秒。
沈乐光吻着吻着就开始搂紧海桐,最后一刻简直要把人刻进骨头里。他埋在海桐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对方的脖颈处,还带着阵阵s-hi意。
海桐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眼前尽是高楼的灯火。
沈乐光的老师在他初中时候帮了他很多,甚至可以说要是没有他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也是他和海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带队的那个老师,和海桐的带队老师是失散多年的朋友来着。
其实缘分这种事情可能真的冥冥之中就全都注定了。
这些年来沈乐光都会回来看看他。虽说上了年纪,老师却还是精神矍铄。还没退休,但是已经不带快要毕业的学生了。
老师是本地人,上辈人留下来的小小四合院里栽着一片梅花。这个季节的花开得烂漫,馥郁芬芳,映着灯火烧起来一团烟火气。
沈乐光顺手折了一枝,看见海桐讶异的表情时彩真正笑了出来。
“送给我的?!”海桐接过花,心里登时一片柔软。
“你不是问过我这边的梅花和杭州的有什么区别么?我不知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沈乐光也不急着敲门进去,在门口揽着海桐讲话。
“嗯,”海桐就着微弱的光看着手中的梅花,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就一点点区别吧。”
“什么?”
海桐认真地看着沈乐光的眼睛,笑意绵绵地回他:“有一点点甜味。可能因为这是你送的吧。”
沈乐光不说话,愣了会儿才笑着啄了啄他的嘴唇。
年初五,该拜的年都拜的差不多了。师娘身体不是很好,从很久以前开始沈乐光就被叮嘱过不要太热闹,不要闹的师娘闲不住心慌,就连自己的儿女也被赶出去不准在家歇息。
敲门的时候沈乐光有些犹豫,只是手还没有落下去门就自己开了。
“月光?”老师的眼神不太好了,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确定。“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宛宛可是念叨了你一整天——旁边这位是?嗨,先进来先进来,外面冷。”说完就扯了沈乐光一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喊道:“宛宛,月光来给你拜年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路上冻着了没有?”屋里的女声带着些病气,却也掩不住话里的亲昵高兴。
“宛姨,您别起身了,我们就过来了。”沈乐光关好门,拉着海桐快步跟上老师的步伐往内屋走去。
宛姨没应他,还是掀了毯子起身过来接他们。
沈乐光上前两步拥住这个病气娇弱的女人,对方也默契地任他抱了会儿才开口问道:“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海桐忙上前两步,笑开了脸回道:“宛姨好,我叫海桐。大海的海,梧桐的桐,是沈乐光的——”
“宛姨,”沈乐光打断了海桐的话,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宛姨身上,带着点背水一战的决心。“我有话想跟您说。”
海桐有些讶异,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要制止他,却被沈乐光无视了。
宛姨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两人这样的小动作自然瞒不了她。便也笑了,哄孩子一样的拉着海桐往客厅走。
“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进来喝口茶吧。”她看着海桐的时候眨了眨眼,天真的神情仿若少女,好像一切都已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嘉年华。。。。。
第56章 五十六章
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海桐扶着墙坐了下来。他捂着脸,面颊烧得通红,生平第一次被这种欲望吓到。
也许这就是爱。想和他变得更亲密,想占有他或是被他占有,想抱着他亲吻把满腔的情意倒出来,让他挣不开也逃不了。
海桐想着有的没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乐光突然出现了。他伸出手覆在海桐头发上,半弯着腰,像是在哄家里闹脾气的宠物。
海桐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宛若夜晚湖面破碎的月光。
沈乐光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
两人似乎是被这样的沉默蛊惑了,空气里流淌的都是不知名的暧昧。倏而沈乐光俯下身,他想吻海桐,却被海桐侧身躲开了。
这让他有些受挫,也变得清醒了。
沈乐光慌忙直起腰,手也缩了回来。刚想开口解释一两句的时候海桐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狭窄的楼梯里有两个男人在亲吻,但这好像并不是一件罪恶的事情。没有伤害到谁就不算不道德,唯一让人质疑的是他们到底是否相爱。
沈乐光恍然间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海桐有过这样的亲密关系了。但这一瞬间他不想否认,是他先动了念头。换句话说,是他先勾引的海桐。
海桐吻得有些模糊。他有种发高烧的感觉,连呼吸都是跟着沈乐光的节奏。他是被动的,可明明是他吻的沈乐光。这让他想不通,可没一会儿他的神思又开始发散,耳朵里好像传来了老板的□□声。
“不,”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音节毫无力道。“不要了沈乐光。”手却还紧紧搂着对方的脖子。
沈乐光含着他的下唇,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这一眼很有点狠绝的意味,好像饿久了的野狼终于觅到食物一样。
海桐蹭着他的唇,呼吸声很重又有点混乱。他被吻得动情了,贴在沈乐光胸前不想离开。
心也是跳得飞快,紧挨着的时候像是能听到声音。
两人抱在一起,都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份恬适,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连绵不绝。
“咳咳。”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海桐连忙推开沈乐光,急匆匆地回头看。
苏鹤抱着手倚着墙,衣服也没有穿好,只脸上隐约的笑意像是在嘲笑海桐一般。
“老,老板。”海桐站起身看着他。他站的台阶比沈乐光的高,便把对方遮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在我这儿就搞上了?”苏鹤边说边拨拉了下头发,居高临下的表情像是一把刀,伤的海桐毫无还手之力。
“不,”海桐急的上前了两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沈乐光,我们没什么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虚,说到后面简直是片羽毛了,风一吹就能飘起来。
听完这句话的苏鹤小声地“嗤”了一声,觑着眼看向海桐背后的人。
沈乐光像是能感应他的目光一样,从海桐身后挪出来了点。他抬起眼睛望过去,不卑不亢。
“干嘛为难小孩子?” 苏鹤的神情突然就柔和下来,前一秒的剑拔弩张转瞬就春风化雨,宁静的宛然早春时节的一片嫩绿。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难他们了?”老板转身看着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意倒是一派的真心,连眼神都淌着脉脉的情意。
男人帮他拉好肩头上的衣服,眼神微微越过他冲楼下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是安承章,苏鹤的男朋友。”
海桐看着他,稍稍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就是海桐吧,我听阿鹤提起过你。跟他说的果然一样,”安承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绕着海桐打了几个转,方才接着说道:“是个很可爱的人啊。”
苏鹤似嗔似怒地瞧了他一眼,后者挑挑眉不说话。只有站在那儿一脸拘谨的海桐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沈乐光拉了他一把,把人拖到和自己并排站着。
“我是沈乐光,是海桐的朋友。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下去了。”话是这么说,却也没等他们的回应,径自牵了海桐的手就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