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斟酌了一下,说道:“事业发展地不错,三年前离开了老东家自个儿创业去了,现在正准备B轮融资,情况挺乐观的。”
“哦……”范深愣愣地说:“你说好我就放心了。”
何安暗叹口气,“他现在还单着呢。”
范深惊讶说:“他们还没在一起?”
“没啊,若明这人比你想象地更执着。你忘了上学时候他那副轴样儿了。”
范深原本还苦笑着,听了这话连笑也笑不出了。
服务生敲了敲门进来送何安方才定的餐点,两人的话头便打住了。
等她出去,范深回复了心境,捞了条炸小黄鱼吃,说:“对了,顺便跟你说个事儿,我这回走之后……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何安像是意料之中,点头道:“成啊,那你定下来了没?”
“嗯,就准备在迪拜过了。”
何安大叹一声,“怎么想在迪拜定居了?我还以为你这x_ing格得是在埃及啊巴拿马这样的地方呢。”
范深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去挖金子呗。写书没前途,不如去迪拜讨饭。”
何安嘴里还含着一口饭就咯咯咯地笑,“那以后我跟如灏在东川混不下去了就去迪拜找你啊。”他满怀希望和寄托地拍拍范深的肩膀,“好好干,未来的丐帮大佬。”
范深拍下他的爪子,“你要来投奔我也不是不行,可别带李如灏,不然我拿金子砸死他。”
“你对如灏还是那么大意见啊。”何安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地面对范深坐好,“我就不明白了,他哪儿招你惹你了,你那么不待见他。你可是我们家如灏最欣赏的当代作家了,每次他跟林错凑一起,夸你的话就没重样过。”
范深啧啧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欣赏他呀,他拍的电影,从构图到剧情,也让我佩服。可是怎么说,我就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他的才华再吸引我,也无法让我欣赏这种才华背后的个体。”
别人看范深,总说他随x_ing,只顾自己所思所想,比起李如灏,范深才真真算得上是随心而动。深究起来,范深的随心后面实则跟着逻辑严密的理x_ing和辨析力。何安若有所思地扒拉炒饭。
简餐用完后他们没有继续再打台球,而是把阵地移到窗边。两人对坐在窗沿上就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和头上的微弱月光对饮。
等何安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要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范深也喝得头昏脑涨只想回酒店睡觉。
这家会所李微夕参了股,不提供住宿服务,楼上几层是俱乐部,下面八层楼的包间风格迥异,风雅、悠闲、奢靡等等各有特色。何安在一楼大厅签了名就同范深一起朝门外走,二人喝得不少,不至于醉到发酒疯或者不省人事,走路却是跌跌跄跄。
范深迷迷糊糊地不要旁人搀扶,一臂环着何安的脖子,头靠头,像两只非要抱在一起走路的企鹅。何安比他好些,可被他那么一晃,头也重重地一点一点。旁边一行人也要出去,何安眯着眼瞧了瞧,几位看着年纪还挺大。他本着敬老爱幼的原则,带着范深要往另一扇旋转门出去。
“这不是小安嘛。哎哟,走路当心啊!”
何安冷不丁被叫了名字,范深又把重要全压到了他身上,差点没腿软跪下来。他甩甩脑袋,回头看谁在叫他。大堂的灯光也太亮了,他眼睛越眯越小,终于看清楚那边的人都有些谁。
“爸,堂叔,郑伯,王叔叔……你们好。”何安挨个儿喊过来,稍微醒了醒神。
几位叔叔伯伯也笑着回礼,“微夕说在这儿新装修了一层楼,让咱们老头子以后来这儿聚会玩儿,今天吃了饭就过来瞧瞧,正好碰见小安也在楼上玩儿呢?”
“是啊。爸,叔叔伯伯,夜里凉,风又大,车子在外面候着了没有?”何安转头问门童。
没等门童说话,郑伯就出声指道:“早候着了,喏,就在外边。时候不早,咱们几个先回去了。你也少喝点,年轻人啊要懂得节制。”
何安受教,目送他们离开。
凌晨一点何安才踏进家门,没想到李如灏没去休息也没在书房,居然破天荒地这个点还在楼下看电视,而且是深夜新闻。
何安累极了,含混地招呼了声就去厨房找水喝。他站在中岛台面前背对厨房门,喝了两大杯水之后打算上楼睡觉,没想李如灏居然悄没声地站在他后边。
“吓死我了!”何安本来就脑子不清楚,一下子被吓得心惊不止,他狠狠地瞪了李如灏一眼。
李如灏毫不在意,只是不满地说:“加班还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前期的何安比较适合《过火》来做bgm
第24章 第24章
懒得多做解释,何安头疼得厉害,只想上楼闷头睡觉。他随口应了一声,算是默认李如灏的说法。
李如灏跟在他后面上楼,没走几步又折回厨房温了杯牛n_ai。在楼下收拾妥帖再回卧室时,何安刚冲完战斗澡,裹着大浴巾趴到靠阳台的贵妃椅上。
他尚存了些理智,知道自己若是顶着s-hi哒哒的头发睡在床上不好,第二天收拾起来麻烦。于是决定晚上就睡在这儿。反正那贵妃椅式的沙发虽然容不下他伸长了手脚,但稍微缩一缩还是能凑合的。
何安一把扯过一边的羊毛毯盖在身上,再将原本披在身上的浴巾盖在头上,怀着一丝它能吸收头发上的水分的希望昏昏欲睡。
迷蒙间轻柔的触感落在脑袋上,头部控制不住地跟着一起轻轻晃动。何安的神智稍稍回笼,头顶上的两只手隔着毛巾手法生涩地渐渐按到后脖颈,他发出一声黏腻的喟叹,侧头枕着交叠的双臂。
李如灏悉心地替何安放松因久坐而僵硬地脖子,随后去取了吹风机。发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李如灏怕风大了机器声音太响吵着何安,便调了低档热风。躺下的人这会儿正处在酒后半梦半醒间,感官由为灵敏,一点点刺激都能被放得无限大,因而李如灏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轻轻的,像大猫窥伺猎物一样静谧。
何安还是被惹恼了,热风肆虐下他的头疼更加明显,碍于全身乏力他只能继续瘫在沙发上希望能尽快入眠。
好不容易吹干了头发,何安终于得以喘息,暴躁的情绪慢慢静了下来。
李如灏正坐在他边上,大腿贴着他的腰部。李如灏斟酌再三,既想让何安好好休息,又克制不住内心的异样,“听说范深回国了。”
何安假装没听见,一动不动地装睡。李如灏也不走,就这么定定地坐着将吹风机的电线捆得整整齐齐。
悄然一声叹息,何安闷闷地说:“嗯,今晚他找我去喝酒。”
李如灏略带惊讶地问:“就你们俩?”
何安见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索x_ing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顶灯太刺,他举起手臂盖在眼睛上。“现在喝酒还不许两个人喝了?”
李如灏低头说:“没有。我就是想,他这么久才回来一趟,怎么不多叫些人一起聚聚。对了,他这次呆多久?我攒个局请他来家里做客吧。”
何安泼冷水道:“省省吧,他七八年不在国内,为什么走的你我也一清二楚。硬凑在一起没的让大家都不舒坦。”
李如灏听了这话暗暗吃惊,他原本也跟何安一样以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是早就理清了的,“那单请他来吃顿饭吧,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何安不耐烦地说:“他明天早上的飞机走。”
“这样啊……早知道我今天陪你一起去了。前年我给他发了《原本清》的分析邮件,还有看不懂的地方,他一直没回过我——”
“啧,”何安一把掀了毯子坐起来,“有完没完,他不待见你你不知道啊?”
李如灏被噎了一句,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正欲反驳,却见何安赤脚重重地踩在尚未铺地毯的地板上。
他在李如灏跟前来来回回转了两圈,还是压不住火气大声道:“你爸跟你报的信儿吧?说我在外面跟人家勾肩搭背不成体统,宁愿撒谎在外面鬼混也不回去,结果好死不死当着客人的面儿被逮着了。”
“你想多了,他不过是顺嘴说了句,没那个意思。”
“哼。”何安指着李如灏不留情面地说:“你特么别把人人都当傻子!我只要出点什么错你爸揪着可劲说,这儿不好那儿不对的。说得难听了,连你咳嗽感冒都能明里暗里说我拖累你,你当我都不知道呢?!是,我就是不愿意去应付你们家亲戚怎么了,既然都是相看两厌何必要我凑上去陪笑脸。我就那么贱吗。”
李如灏疾步上去想要抱抱何安,“嘘……安安,没有人讨厌你,你很好。”
何安大力拍开他的手,“别把我当小孩哄!我们这样的关系,双方父母见到儿子的伴侣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同□□人逢年过节各回各家的情况也多了去了,我还不至于跟长辈怄气。但是凭什么我哪儿做得不好就要被指责,而他的好儿子呢?几次三番出轨他权当不知道,还要倒打一耙,事事针对我。我是不是该庆幸你那些姘头都是男人?要有女人的话他巴不得我俩分了你能安定地结婚!”
“当初是我非你不可的吗?是我缠着你上床的吗?是我哭着求着你要跟我绑一辈子吗!”何安揪着李如灏的衣领,怔怔地又松开,呢喃道:“是我。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