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黄立柏敷衍。
许琮看出来黄立柏不想多说话,只得结束这个话题。其实许琮误会黄立柏了,如果跟他熟一点的人在身边,大概会不可思议,黄立柏居然能一句一句的跟人说这么多。
许琮缺失了黄立柏的九年生活,不知道黄立柏现在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开朗爱闹的x_ing子,他完全变了一个样子,y-in郁自闭,整日不开口说一句话。
“吃饭了吗?”
黄立柏顿了顿:“吃了。”
许琮看了看手表,一点多了,他竟然连午饭还没吃。
“我去给你买点东西。”
“我说,我吃了。”
许琮笑了一声,看吊瓶里的药还多,道:“立柏,我们只是分开了一阵,我没失忆,我还不了解你吗?”
许琮去买了点粥,估摸着黄立柏现在的胃也不能吃别的,回来的时候在大厅碰到翟芳。
翟芳看到许琮很意外,来不及收拾情绪,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话里排斥的意味太浓重,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许琮:“我给立柏买点吃的。”
翟芳像是猛的想起黄立柏还没吃饭,回头看护士站上的电子表:“遭了,又忘了。”
“你忙吧,我帮他买了。”
“不用!”翟芳咬咬牙:“我马上忙完了,他现在胃还虚弱,不能吃乱七八糟的。”
“粥能吃吗?”许琮这些年在外打拼,事业有成,一身气势不是翟芳这个小护士能比的,推了两句翟芳就被堵得无话可说。
不远处护士长要过来了,翟芳不甘心的看了许琮一眼:“那就麻烦许哥了,改天我跟小柏请你吃饭。”
许琮点点头,对于翟芳忽如其来的敌意也不在意。
回来后,许琮看到黄立柏半靠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手看,左右嘈杂的声音远去,他的周围仿佛有层屏障,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孤寂,y-in郁,寂寞。
现在的黄立柏不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阳光清秀的少年。
许琮总有种感觉,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黄立柏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人,盯着自己的手,发着呆,忍受着时光。
“在看什么?”
黄立柏回过神:“没什么。”
“抱歉回来的晚了”许琮把桌子竖起来,打包好的粥放到黄立柏跟前:“针扎在右手,你能吃吗?我帮你……”
“不用”顿了顿,又补充:“谢谢。”
许琮没坚持,他感受的到立柏现在对他的疏远。
“立柏,你要是闷,怎么不让何姨带着你女儿过来,我还想见见她,这次来还特地给她带了礼物,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黄立柏僵住,他过了许久才问:“谁告诉你我结婚的?”
“于驰,你的那个好哥们,我四年前偶然碰到过他一回,他告诉的我。”
黄立柏听的很认真,听到于驰的时候不惊讶也不了然,波澜不惊,不知是藏的太深还是麻木了,对什么都激不起情绪波动。许琮眸色深了深。
“你和于驰,在哪个城市?”过了许久,黄立柏斟酌问道。
黄立柏问这个问题很谨慎,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许琮的行踪有多神秘,整个乡里,除了送走许琮的姨夫,没人知道他在哪,包括许琮的小姨和表弟。
“c市。”
黄立柏自言自语:“原来他跑那么远。”
“嗯?”
“没什么,你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好吗?”
“还行,自己倒腾了点小生意。”
黄立柏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就知道他肯定混得不错:“小时候就知道,你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你也是,从小就机灵,脑子好使,长大肯定是大学生”
黄立柏脸色一僵:“没有,我不爱学习,那时多亏你帮我。”
“立柏”许琮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我过得挺好。”
“那为什么会跟人打架?”
“喝了点酒,对方耍酒疯,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从来不受人委屈。”
许琮还是不放心:“那你身体真的没事?”
黄立柏放下勺子,第一次正视许琮的眼睛,他问:“许琮,你这些年没回来过,你打听过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琮没有过,说他懦弱也好逃避也好,他就是没有过。
在很久很久以后,许琮才明白,此时的黄立柏是在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一个原谅他的机会。
第4章 第四章
许琮住的病房离水房挺近,给黄立柏接热水的时候碰上两个中年妇女,两人神神秘秘的窃窃私语霸占着水龙头,许琮在外等着,两个人的声音渐渐传到许琮耳朵里。
“我也是听一个老病友说的,他在这里呆的时间长,知道的多,他说那小伙子来住院很多次了,这里人都躲着他”
“男人喜欢男人,恶心不恶心,怎么会有这种怪人,这种变态就该被雷劈死。”
“谁说不是呢,他父母也不来,嫌他丢人,听说他被父母关在地窖里关了几年,后来自杀被抬出来了,听说送过来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
“那他到底什么病啊?”
“这种人浑身脏病,说不定还传染,总之离他远点。”
“那咱们来的这水房离他病房挺近的……走走走,咱们去楼上打水,太可怕了,医院怎么让这么个变态住院,影响其他人!”
“谁说不是啊,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找找医生抗议一下……”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许琮还是保持着一个动作回不来神。
“许琮,许琮?你打的水呢?”
许琮回过神,果然自己拿着空杯子回来了:“不好意思,我再去……”
“不用了”黄立柏看着他:“你是不是累了?回去吧,我这一个人没问题。”
许琮眼光落在黄立柏两只手腕上,左手手腕上疤痕清晰的印在他瞳孔里。
许琮飞快答道:“我没事,你吊瓶输完了,我去叫护士。”
许琮还没出去,医生和护士一起到黄立柏病床前,张医生是个严肃的中年人,带着眼镜,看到黄立柏身边有个年轻的青年还颇为意外。
张医生:“立柏,今天感觉怎么样?”
黄立柏看到张医生,隐约有个笑意:“好多了,我觉得可以出院了。”
“臭小子,可不可以出院是我说了算,你给我老实点。”
“久病成医,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
张医生哼了一声:“医生最不喜欢听到这句话,小霞,去把他针拔了。”
黄立柏跟张医生交谈起来还有几分人气儿,看得出来他跟张医生很熟,许琮悄悄退了出来。
过了十来分钟,张医生出来了,许琮拦住他:“医生,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许琮:“来我办公室吧。”
“你问我问题之前,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张医生对许琮没有什么好脾气,仿佛黄立柏是他亲人,而许琮不过是个路人而已:“你是不是叫许琮?”
许琮一愣,点点头:“是。”
张医生坐到椅子上,客气的指了指对面:“请坐,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我想知道立柏现在的身体状况。”
“刚送过来的时候挺严重,胃出血,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那小子说的不错,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出院了。”
“您是说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张医生摇头:“没有。”
许琮皱起眉。
张医生:“怎么?有些失望?”
许琮:“不,不是,您别误会,何……他妈妈说他身体状况不太好,我想问清楚。”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我只管治疗我能治的病,其他的你得问他妈。”
许琮:“谢谢您,我先走了。”
张医生叫住他:“等等,问句不该问的,你现在是不是很有钱?”
一个医生问这种问题,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被冒犯,何况许琮无法回答,所以许琮沉默的时候张医生自己一笑:“没事,我就问问,你请便吧。”
许琮再回病房的时候,翟芳已经在里面了,许琮没进去,他回头坐在走廊上,手肘撑着膝盖发呆,过了许久许琮才起来,慢慢走出医院。
他现在很乱,周围的态度让他觉得慌,这九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立柏只是尴尬九年前的事,那医院里,医生,护士,病人的态度怎么回事?还有那道疤。
他回来的事没通知姨夫,事到如今,他更觉得瞒着是对的,当年姨夫一意孤行把他送出来,他跪在地上求过姨夫,求他帮着立柏,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立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