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穿着是种象征,代表的是自尊自爱,陈星却以为成特定的衣裳样式。
理解有所偏差,不过最终是异曲同工的。陈星得了这句保证,如释重负。
他对蒋弼之感观复杂,其中绝不缺乏恨意与厌恶,但是蒋弼之说了,他便信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高高在上吧,他没有必要骗自己,他也确实从来没有骗过自己,极好的、极坏的,都从未掩饰过。
不过他还是恶狠狠地警告对方:“你说话得算数!你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应当一言九鼎,不能把说过的话就当个屁给放了!”
蒋弼之无奈地看着他,“你已经在这里工作,就应该改一改说脏话的毛病。”他顿了顿,“成语也要尽量少说。”
陈星半边嘴角一歪,似笑非笑的模样有点儿痞:“我又不在别的客人面前说。”
蒋弼之失笑,“我该觉得荣幸么?”语气是突如其来的随和。
陈星脸色一僵,他不太喜欢这个气氛,冷声道:“别转移话题,之前说的那个……”
“之前说的那件事,就让它过去,翻过这一篇,可以吗?”蒋弼之也认真起来。
陈星等的就是这句话!
“行!翻篇!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你也不用在李总面前那么夸我,我服务水平什么样我心里清楚,你说多了平白让李总误会。其实我今天本来该轮休的,就是因为蒋先生之前抬举我,李总说酒店缺人手,硬叫我过来充数。我这人没什么宏图大志,比起被领导的赏识,我更愿意在家补个觉,希望您能理解。”
他越说越正经,最后都用上了敬语。蒋弼之定定看着他,意识到这小家伙看着冒冒失失莽莽撞撞,其实对社会上的人情世故很是通透,甚至对那些笑容背后的龌龊都心知肚明。
这又是他的失误了,没想到那个李经理这般不堪,将心思都放在了鸡鸣狗盗上,难怪檀阙挺好的底子,被他经营得负债累累,越发的不像样。
“行,我去跟你们总经理说。”他不跟陈星打太极,也不太想逗他了,直接痛快地答应了他。
陈星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随即又想到这对蒋弼之而言也实在是件小事。人家这种大人物,也许并不把自己当回事,只是李经理自作多情而已。
“那,先谢谢你。”他把烟盒递还给蒋弼之,蒋弼之便也将那盒火柴还给他,两人一物换一物。
如同刚才说的那样,恩仇相抵,就此两清。
陈星将火柴盒握在手中,又想起一事,“还有刚才,李总那椅子,是不是也得谢谢你?”
蒋弼之将烟盒放回西服内兜,有些想笑。
刚还说他通透,结果还是傻。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和自己划清界限,最后又为这点小事主动询问。
“你师父有没有和你说过八二分?”
“……没有。”
蒋弼之看着他的眼神,意识到他确实是个虚心好学的年轻人。就像他发烧那次,已经被气成那样了,也愿留下来听自己说完嗟来之食的故事。
“为客人服务的时候,不管他有没有叫你,都要将八分精力放在客人身上,时刻注意客人的需求。另外两分则用来留意周边环境,防止任何突发状况。你刚才竟然走神了,只留了一分精力在你们李总身上,你用这种状态服务,就算没有椅子的事,后面也会出别的差错。”
他愿意听,蒋弼之就愿意给他讲。就像看到一株美丽的、缺水的植物,自己手边又正好有一壶水,就很乐意给他浇灌进去。
陈星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嘴上不肯服输:“我是太困了。刚都和你说了,我今天该轮休的。”
蒋弼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那什么,再谢你一次吧。还有,一会儿你别忘了和李总说那事,以后你再来就别找我服务了。”
蒋弼之缓慢地吞云吐雾,在烟雾后面点了点头。
“那,我先进屋了。”陈星还是觉得哪里别扭,忍不住又问他:“我能把你留这儿自己先回去吗?他们会不会说我?”
蒋弼之冲他抬了下手里的烟:“和他们说我抽完这支烟就进屋,你先进去吧,外面热。”推荐本书
陈星转身时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一开始两人不是那样认识的,他此刻会怎么看这人?
他并没有为这个莫名产生的想法多一次回首,甚至没有为此顿一下脚步,因为这种假设太无趣了,时间又不会倒流。
殊不知在他转身的那刻,他身后的人也是同样想法——如果一开始忍住了,此刻两人的相处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