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冷笑道:“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做心理辅导?”
黄立柱低下头哽咽道:“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死没死,他可能还活着,你们去找一找吧,万一他还活着——”
话说一半,他说不下去了。
夏冰洋闭上眼睛皱着眉捏了捏眉心,道:“东子。”
任尔东见他懒于应付黄立柱,于是把谈话的任务接过去,看着黄立柱问:“孩子是从哪儿拐的?”
黄立柱道:“蔚宁市一个叫白鹭镇的地方。”
“几个孩子?”
“三个。”
“参与拐卖的一共有几个人?”
“算上我和我的同乡,一共五个人。”
“你知道其他四个人的名字吗?”
“坤哥带来的俩人一个叫耗子,一个叫老猫。”
“你那同乡叫什么,你也不知道?”
“他们都叫他瘌痢头,我叫他大赖,我们都没有讲过自己的名字。”
任尔东摇摇头,在笔记本上记下一堆代号,又问:“你们开的是辆什么车?”
“白色八成新的面包车。”
“车是本地的吗?牌号是多少?”
“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黄立柱低下头想了一阵子,道:“我就知道那个孩子是从白鹭镇拐来的,七八岁,长得挺秀气,是个哑巴。”
“那个叫坤哥的,他有什么特征?”
“啥特征……”
黄立柱忽然精神一振,看着任尔东道:“我想起来了,他左耳垂缺了一块儿。”
任尔东心道这的确算一个明显的特征,起码在司法系统里比较好辨认。他向狱警借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登陆警局内部系统把所有网络追逃的疑犯和所有和拐卖人口挂钩的名字里有‘KUN’发音的人全都调出来,让黄立柱一个个挨着看。
第40章 致爱丽丝【5】
从全国在逃的和已经坐牢的还有已经死亡的嫌犯里找出这位‘kun哥’是一个大工程。夏冰洋在逼仄幽暗的探望室里待不下去, 扔下任尔东, 自己一个人出去透气。
旁边就是监狱的餐厅,餐厅前铺了一条工整漂亮的红色砖路, 一直通到监狱后门。后门围墙边卸了很多煤块, 四五个身穿藏蓝色黑条纹囚服的犯人戴着脚镣, 在狱警的看手下挥着铁锹铲煤渣。
夏冰洋站在平整的红砖路上,朝那边看着, 没一会儿, 监工的狱警中的一个发现他了,一个给一个递眼色, 几个狱警很快都发现了他。
夏冰洋朝他们招了招手, 几个狱警相互看一眼, 一个小个子端着枪朝他跑了过来。
“煤渣卸在墙边,还堆的那么高,你们就不怕发生意外?”
说话时,夏冰洋从兜里拿出警官证在狱警面前晃了一下。
狱警道:“只是暂时放在这儿, 一会儿就有人来收了。”
“收什么?”
“煤渣, 我们都卖给——”
一语未完, 那几个狱警冲这边吆喝了一声,仿佛下了某种命令。
小个子回头看他们一眼,不说话了。
夏冰洋心里了然,看着小个子问:“新来的?”
“刚来一个星期。”
夏冰洋点点头:“去忙吧。”
小个子回去没多久,夏冰洋看到几个狱警挤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随后就带着犯人往正监楼方向去了。
中饱私囊这种事, 夏冰洋已经见得很多了,就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留意。他们一走,餐厅后门寂寂无人,倒是非常安静。
他沿着红砖路走了一会儿,走着走着就在路边凸出来的一圈砖头上坐下了,又点着一根烟慢慢地抽着。
烟抽到一半,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消息,正要把手机塞回裤兜里的时候忽然顿住了,然后看着手机默了一会儿,方才拨出去一通电话。
纪征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已经关机。给纪征打电话已经成了夏冰洋的一种惯性行为,他并不觉得电话会打通,但是一直没有放弃过尝试和纪征取得联系。
他到现在已经接受了和纪征联系的不稳定性,不接受似乎也没什么办法,所以他现在已经很淡然了。他之所以淡然,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再见到纪征,恰恰相反,他很想见到纪征。但是上次纪征离开时他并不知道纪征走了,所以他和纪征没有告别,在他心里,没有告别的告别算不上告别,所以他和纪征没有告别,他们一定会再见到,阻碍着他们的只是时间问题。但他也很清楚,他和纪征之间隔的太远,他们站在河流两岸,中间滔滔流过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