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得累吗?”路明非有点想笑又有些心疼。谁让楚子航夜跑的时候也不停下来等等自己,完全没有团队意识,自顾自地也不睬睬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跑步别说话,冷风会灌进肚子里”。
果然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老实回答道:“挺累。”
路明非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住反方向?”
通常路明非到达寝室楼下时,离宵禁时间只剩一两分钟,看楚子航那夺命狂奔的架势,住的地方怕是有段距离。可每当路明非在路上耗时间,存了心思要两个人多呆一会儿,他也从来没有拒绝。
“没为什么。”楚子航稍稍平复了一些,温和地说道,“我们难得有相处的时间。”
路明非将手机拿远了些——一定是受电流的影响,所以楚子航的声音才会听起来这么男友力MAX,要不然就是自己真心没救了。毕竟他听到这话都能硬。
他故作正经地压低了声音,可没出一句话就现了原形:“你的手套还在我这儿。我……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后来他们总会提前二十分钟回宿舍,免得楚子航总上宿管的黑名单。
到宿舍楼下时他照例先道了晚安,不料正准备上楼时却被楚子航喊住了。
“明非。”
“嗯?怎么了师……”路明非转过头来,猝不及防被人捧住脸吻了上去。
楚子航显然没什么接吻的技巧,完全符合纯情处男的人设,只是笨拙又小心地亲了亲恋人的嘴唇,末了不忘品尝糖果般舔了舔,在路明非好容易反应过来前迅速抽身,不自然地轻咳道:“就当饭钱。”
“晚安。”还未等路明非作答,他便兀自迅速地道了晚安,头也不回地走了。路上还若无其事地和遇到的战友打招呼,然而同手同脚的尴尬动作彻底出卖了他。
路明非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对方的背影,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了膝盖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往宿舍里走。
“神经病。”他小声嘟囔着,摸了摸仍烧得发烫的脸颊,祈祷老唐别发现。
但往往事与愿违。老唐笑了他和楚子航整整一个月,路明非真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到宿舍了吗?”路明非忍着老唐肆无忌惮的嘲笑,给楚子航发短信。
“到了。”楚子航几乎第一时间回复道。
路明非的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打了一段文字后又删掉,最后只得看着一闪一闪的光标发呆。
“那……晚安。”最终他还是发了这么一段话。
“好好睡,晚安。”楚子航的手机大约就在边上,这次回复的也很快。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情亢奋又意犹未尽地蒙着被子睡了。他不知道那天晚上的楚子航像个刚谈恋爱的高中生似的,站在阳台上望着星星吹了半宿的冷风,才把体内肆意游走的悸动压了下去。
楚子航对着星星出神的时候完全放空了大脑。
星空恢弘又壮丽,夜风中的泡防御如人的肺泡般起伏浮动,紧紧贴合在每一点星光上,氤氲开一圈云絮般的光晕,全然粉碎在人类狭小的瞳中。
然而此刻他的眼底只有一颗星星,那颗星星复制了他眼中绵延不绝的宇宙。[1]
[1]“我别无其他星星,你复制了不断繁衍的宇宙。”-聂鲁达
第四章 04.The Ticket
对于战争时代而言,三年光阴足已发生很多事情。
继新德里灰飞烟灭后,欧洲最大的泡防御工事伦敦城以牺牲半座城市为代价,在德尔塔文明猛烈的轰击中将复兴的火种沉入地底,俨然如当年的敦刻尔克。
欧洲战场得势的德尔塔文明随即掉头转向了美洲大陆。去年纽约陆沉,明明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纽约的防御工事和准备都是最充分的,泡防御张开到最大时俨然如永不陷落的堡垒。可在陆沉计划之后,海水倒灌,损失惨重。[2]
楚子航与路明非很是安稳太平地度过了一段惬意时光。路明非顺利从军校毕业,被分配入了楚子航所在的第一指挥部泡防御部门;楚子航也由上尉军衔逐步晋升为上校,常居市区,他们四舍五入算是异地恋,路明非周末偶尔会去楚子航的新宿舍过夜,也就那会儿能做些情侣之间非礼勿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