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异的笑容僵住了,良久低头叹了口气,“坤坤,不用拐弯抹角了。你知道了。”
蔡徐坤沉默了两秒,还是决定承认,“嗯。”
“早该知道瞒不过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四天前开会的时候,你实在有些反常了。”
王子异苦笑道,“难为你,五年前非自然死亡的卷宗,都被你挖了出来。”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节哀顺变有些迟。”蔡徐坤顿了一下,似乎暗自下了决心道,“但是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王子异看向蔡徐坤的眼睛。那双眼见过了太多鲜血淋漓的罪恶,会过了太多奸诈狡猾的罪犯,现在却平静地望着自己,没有过分的热忱与廉价的同情,只是坚定不移地印证他刚刚说出的话——“我可以帮你”。
此刻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这句话在寒风里猎猎作响。王子异轻轻点头,他有种预感,自己五年来的隐忍和执着都将走向结束,在另一个人的帮助下。这个他只共事了两个月,却用一个眼神让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正微笑着走向他,给了他一个坚实的拥抱。
凛冬已至,或许暖春不远。
第十章 番外三 凛冬(下)
(一)
王子异跟着蔡徐坤踏上动车的前一刻还有些犹豫,“坤坤你是组长,你不在,真的可以吗?”
被蔡徐坤揽过肩一把推上了动车,“组长也有休假的日子,再说还有正廷在,两天而已,不耽误的。”
蔡徐坤知道王子异不愿让钱正昊知道这件家中秘事,便联系了一位笔迹鉴定的专家约了登门拜访。这位李教授原是钱正昊的伯乐,在刑警学院文件检验系做系主任时科研成果累累,在国内享有盛誉,也恰巧曾在一个案件中指点过蔡徐坤,功成身退之后回了家乡J市颐养天年,偶尔也指点一下门下弟子的课题。
得知要去J市拜访这位赋闲在家的前辈高人时,王子异愣了一下,继而微笑道,“J市风景很美,的确适合养老。尤其是从山顶上看,J市的形状很像一朵玫瑰花。”
动车还有二十分钟到站时,王子异已经喝完今天的第三瓶水了。手里拿着空矿泉水瓶子轻轻地敲着膝盖,眼神望向窗外,放空在遥远的原野上。蔡徐坤扭头看向身侧人,俊朗的五官有些紧绷,锋利的唇角紧紧抿着,水瓶敲击的节奏也渐渐变快,暗自叹了一口气,“你还需要水吗?我去餐车,正好可以给你带。”
王子异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头,“不用了,谢谢。”说罢便起身示意要去洗手间。蔡徐坤点点头,收回腿让出一条路,在王子异跨过的时候轻轻握了下他紧紧攥着空水瓶的手。
他是懂得的,只是那个人不愿意让人戳破那种尽力表演的波澜不惊,他便不愿多言。
(二)
除了热衷科研的学术大神,没有人会在自己养老的房子里开设一个私人实验室。蔡徐坤现在就坐在这样一个实验室里,打量着几台不同用途的文检仪,他能认出高分辨率扫描仪、书写时间分析仪和印章检测仪,对别的仪器他也一头雾水了。
王子异的注意力却只在一台高清晰度的液晶显示器上,目光温柔而虔诚。那是他母亲的日记,五年来不知道多少次用手指摩挲过娟秀的笔迹,他已熟悉每一个横竖撇捺。但在显示器上清晰度被放大,那些笔迹里的抑扬顿挫也被放大,兴奋时的连笔和高高扬起的弯钩,压抑时一笔一划的力透纸背,提到儿子时连字迹都温柔了起来,仿佛能看到写日记那个女子,正轻柔地低呼儿子的小名。
也许只有半个小时,也许已经过去了半天,在不同心境的人看来,时间的流逝总是不同的。李教授终于摘下眼镜,缓缓道“对比日记和遗书,的确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平静的一句话,却似闪电一般击中了目光还流连在屏幕上的王子异。本是沉稳如山的人眸子瞬间失了神,几近失控地颤抖着从包里掏出另外两本日记,“那本日记内容不多,求求您再看两本,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