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多想,这一场是我欠你的。”
叶非折一摆手,向弟子郑重道了一声:“对不起。这声道歉也是我该对你说的。”
无关身份地位,修为高低。
他实实在在亏欠弟子的。
如若不是他私心作祟,弟子不会有煞气侵体,走火入魔的这一场。
叶非折闭了闭眼:“你有什么想做的想要的之事吗?无需顾忌其他,既是我对不起你,赔礼道歉补偿便是我应做之事,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弟子也没再继续推脱下去。
他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这样说来,的确有一事相求仙首。”
叶非折:“你说。”
弟子有些扭捏,但仍是鼓足了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弟子希望天下能继续太平安乐下去。”
他见叶非折沉默不言,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弟子生活在大争书院里,托六宗诸位前辈的福,修行途上从来一帆风顺没有缺的,弟子自身,自是没有什么想求仙首的。”
“然而弟子终究天性愚钝,做不到极致,虽有希望天下太平和乐的心,却无让天下太平和乐的力。于是弟子想将弟子做不到的斗胆一求仙首,求仙首能让弟子心愿圆满。”
叶非折依旧是沉默不言。
有一瞬间,弟子几乎要以为这位美得惊人,也骄傲得惊人的仙首,这张明艳栩栩面容,下一刻就会落下眼泪来。
怎么可能,他心里不假思索,当即否定自己荒谬得离谱的念头。
仙首怎么可能哭?
这位仙首出生即是天之骄子,受尽尊荣,受尽宠爱,受尽羡艳,有什么值得他一哭?
“好,我答应你。”
叶非折扯了扯唇角,笑容仿佛是纸上勾画出来的艳色,色彩调得足够秾丽,本身也足够苍白脆弱一戳就破:
“不用特地求我,我应做的,分内之事而已。”
仙首一诺千金,从不作假。
也字字千钧。
“真的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叶非折问江墨斗和顾迟笔。
两人他自少时就有相处交游,性格如何他自然了解,都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如有办法,恐怕是第一次交谈时就说出来了。
但叶非折还是来了这么一问。
“除非叶仙首神通广大,每次天道降下祸世劫难转嫁给他人时,你都能在场,都能分毫无差地救下被转嫁之人。”
顾迟笔转着手中折扇,语中既无讥诮,也无宽慰,只是平静那么一问:“问题是叶非折,你救得过来么?”
叶非折蹙着眉头,抓了一把长发:“那摧毁祸世血脉呢?转嫁祸世血脉呢?”
“行不通。”
江墨斗道:“转嫁祸世血脉没用,只要祸世血脉一朝在这世间,不拘是谁,一朝有劫难。彻底摧毁倒是可行,问题是你哪里去找第二个能被祸世血脉接纳还心甘情愿被你杀的宿主?”
一场谈话还是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三人各自散开。
叶非折欲走的时候江墨斗突然叫了他一声:“叶非折!”
叶非折停住脚步,静静道:“你说。”
他们两个太过了解,叶非折一看江墨斗的架势,就知道他必定有极重要的心里话想说。
江墨斗面色严肃,语速很快:“我说的话,我只说一次。”
“你知道,这周天一百八十星辰里有吉有煞,有紫薇那等滋生万物的帝王星辰,也有煞星,生来凶横残暴,只为破坏秩序,与祸世,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取六煞星之力来对付祸世,以毒攻毒,或许可行,能在不伤及宿主本体性命的情况下将其救出。”
六煞星…不平事…宿不平…
说起来,自从到了玄山世界后,是许久未看见宿不平露面了…
叶非折原先以为只是他们不愿露面,待到时机合适之时自会出来。
他现在才猝然忆及,在此之前,在自己几百年的人生里,他从未在玄山世界见过兵器化形而成的器灵。
叶非折心紧紧搅成一团,千头万绪,无从理起。
而江墨斗已经将他想说的说完:“叶非折,我说到这里。说实话,六煞星星辰之力是天道一部分,又寄凶煞,正常人压根不会让你去碰,顾迟笔不会,我也不想。”
“但…我们到底是朋友,该说的总得告诉你。”推荐本书
说完江墨斗就足下生风地走了。
他没走多久,顾迟笔就足下生风地来了。
她抿着唇,眉头底下罕见压着两分沉凝:“叶非折,接下去我要告诉你的事不是什么好事。对你不好,对楚佑未必好,对仙魔两道天下也不会好。正常人不会让你去碰,江墨斗不会,我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