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想拉吾下地狱,吾猜的对么,剑子?”
“不,你错了,”剑子他伸手在衣襟上松松拂过,霎时,被血浸透的雪白道服又恢复洁净,连破口也无,致命的伤口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子撤除身上的幻术,对着面前愕然的人微微摇头,“我要的不是一起死,而是一起活下去——何况,你并不是龙宿,不是吗?”
那人哈哈一笑,消去身上的血迹,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猜到的?”
“龙宿走之前说‘不及黄泉无相见’,剑子最近虽然运气背,也没有背到这么快到黄泉的地步。”剑子道。
剑子沉稳镇定,那人却嗤笑一声,“可是你心里想见他,于是我就出现了;你知道他恨你,于是我就让你见血了。”
“你说得对,”剑子并没有否认,他眼神柔和,沉静如水,“因此,你伤不了我。”
那人闻言一怔,“你这道士,真是无趣,算了,你走吧——此地不是久留之处。”说罢,一挥宽袖,瞬间卷起一阵飓风,周围空间如镜花水月般扭曲起来,那人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等……”在莫名的冲动下,剑子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怎么?”那人转身,珠紫色长发懒洋洋地垂泄在身边,轻袍缓带,仿佛就要乘风归去。
“你……”话噎在嘴里,剑子语塞,凭冲动叫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人了然一笑,熟悉的面孔流露出熟悉的笑——锋芒毕露的,张扬不矜的,“梦终究会醒,你涉水而来,还不明白自己要什么吗?”
一切如梦幻泡影,纷纷纭纭中碎裂开。
“滴答”,有什么滴到脸上,冰凌凌的,如醍醐灌顶。
“……呀,快看,他的伤口在自己愈合诶!”耳边有个小孩子吃惊地大叫。
“呼呼,有意思……”还有一个青年,明显比孩子淡定多了,“好了,九少爷,快去做饭吧。”
“哼,少艾你又压榨童工。”孩子抱怨着,还是乖乖出去了。
剑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阿九甩着虎斑尾巴跳着跑出房门,一个黄袍的青年拿烟管指指床头,那里放着的一碗漆黑如墨的药汁,“醒了?把药喝了。”
喝下那碗味道一言难尽的药,剑子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药师了然,笑眯眯地说,“阿九亲手熬的药,请多担待一点。”然后又自我介绍,“药师慕少艾。”
“多谢恩公。”虽然这一大一小两个看起来很不着调,剑子还是正经地道了谢。
慕少艾叹道,“真不愧是素还真的朋友,一个‘拜托前辈’,一个‘多谢恩公’,老人家还想多活几年。”
“对了,你伤的很重,虽然从上面掉下来的摔伤自己在愈合,可是伤你的那人是个高手,你又毫无防范,一掌正中要害,掌气震伤脏腑,内伤缠绵,你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慕少艾提醒他。
“还要麻烦恩公,眼下局势……剑子实在不能放心。”
“哦,”慕少艾抽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接下去,“首先,你要能起身再说。”
静谧的庭院中,只有风声。
“……主人,主人?”
连唤数声,靠在榻上的龙宿才睁开眼睛,看向目露忧色的穆仙凤,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妨,刚刚只是做了个梦——事情办完了?”
“嗯,”仙凤点头,“一起都如您预料,应无忧带着那位回到儒门,儒门上下震惊,且将信将疑,毕竟,邓九五与儒门并无旧怨。”
龙宿仰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急,邓九五以后会承认的,说来,他现在应该在找吾,”不在意地笑笑,接着说下去,“既然如此,那吾也该出马,为吾师兄之死讨个公道。”
“可是……”仙凤欲言又止,语气十分担忧。
“放心,吾只是有些累,并不怎么影响功体,何况,邓九五有求于吾,不会轻易动手。”龙宿安慰道。
仙凤这才心下稍安,心又提起来,忍不住又问:“主人突然衰弱,难道是剑子先生那里……这,不知道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吾无事,他当然死不了,”仿佛十分疲倦,龙宿又闭上眼睛,声音也轻下来,“不过,吾刚才倒是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了……”不知不觉睡过去了。推荐本书
“九少爷的焦饭,请用。”药师端着食盘进来。
剑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摇头叹道:“实在太客气了,我修道已久,勿需日日饮食……还请不要麻烦九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