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朱雨见皇帝身着单衣坐在被子外边,吓得脸都白了,“陛下,如今已是深秋,外边还在下雨,求您千万保重龙体……”说着就要把皇帝往被子里塞。
“排驾,朕要去长信宫。”谢茂如梦初醒,折腾着要下榻。
“是,是。陛下,求您先覆上被子,奴婢这就给您熏衣裳……”朱雨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正在蹬鞋的皇帝往后一仰,沉沉地倒在了绵软的被褥之中,“来人!宣太医!快请太后来看!”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衣飞石,他迅速将皇帝抱回榻上躺好,将手搭在皇帝颈上试了试脉搏,还没听着脉象就发现皇帝浑身滚烫,气得他大骂:“霞姑是怎么开的方子?陛下风寒不见好,倒烧了起来?”
他一手匆忙替皇帝覆上锦被,一边催促,“去把吴医正、杨太医、陆太医、张太医、李太医都宣来!速速地来!”
半下午地惊动了整个太医署,连内阁都惊闻皇帝发了热病,陈琦与黎洵联袂来探。
本也不是多凶险的症候,半个太医署的太医都来了,一碗药喂下去,又用了些旁的降热手段,皇帝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衣飞石全家都是受伤不生病的猛人,拽住太医不肯放,连问陛下怎么昏过去了?吴医正无奈,说:“陛下精力不济,梦中恰好养息身体,是臣等在方子里加了安神的药物。”
衣飞石也知道睡觉养人,这才把太医放开,又问朱雨:“不曾去给娘娘送信儿么?”
朱雨低声道:“娘娘那边知道了,只不肯来。”
太后在返回长信宫的途中,就收到了皇帝发热昏睡的消息,不过,她丝毫不为所动。
皇帝自有太医奴婢服侍,早年就不需要她这个娘守在床边嘘寒问暖,此时就更不需要了。她的銮驾如常地抵达了长信宫,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太后就把几个养在长信宫的郡主全部送回了家。
随后,长信宫宣布,即日起,停止所有内外命妇觐见,宫权直接移交六尚二十四司。
——只等着收拾好箱笼,太后就会前往天寿山修行。在此之前,长信宫封宫谢客,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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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烧到夜里才退热,昏沉中,被衣飞石用口哺了半碗米汤,又沉沉睡去。
这一夜,太极殿自然灯火通明。赵从贵、朱雨、银雷、郁从华都守在殿内外,五个太医有三个都在偏殿歪着,另两个清醒地守在殿内,时刻盯着,一个时辰轮一次班。这些人都轮班,唯有衣飞石不轮,他始终守在皇帝床边,轻轻拉着皇帝的手。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谢茂就昏沉沉地睁开了眼,下意识地说:“几时了?”
“寅正。”衣飞石答应一声,见皇帝面容憔悴不甚精神,远不是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就难受,“陛下,您歇了半夜,昨儿也没吃什么东西,臣服侍您进些粥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