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守望者 by:毒伯爵斯内普【完结】(15)

2019-02-18  作者|标签:毒伯爵斯内普

年轻人费力地将那把之有香烟盒大小的手枪放回肩上的暗袋,捡起地上的圆珠笔。他挽起袖子,玉藕般白嫩的小臂上一圈青紫色的淤痕。

“当时我心里凉透了,这小混蛋真是我的儿子一点不假,连这招武力逼宫都仿佛是我自己使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个早做的准备,我就输得很惨。

“我装着掏笔,把那个电击棒从衣袋里拿了出来。这小家伙对自己的反应和接应的安排太自信了,如果他当时扣下了扳机,就什么也不会发生,可他没有。

“我没有按下那个红色按钮,只是一松手,控制键从一百五十公分的地方掉在地上。这点震动,已经足够。

“他浅水色的瞳孔一下缩了起来,按住了左胸,手枪缓缓滑落。他用手肘拼命顶住我的桌角想撑住身体,但还是失败了。他脸色死灰,嘴唇都成了青紫色。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毯上,强制性呼吸让他呛了血。每喘息一下就带出一大口腥红的血沫。

“我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从抽屉中取出特意为他准备的硝酸甘油片放一粒在他嘴里,捏住他尖削的下巴猛地拉向我。‘小兔崽子,你知道上一个敢用枪指着我的人是谁?是戈林。第三帝国的元帅。他早就死了,被我毒死的。’

“我不知道他能否听到这些话,由于药物的作用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脉搏也开始正常。人已经晕过去了,我擦干净他脸上的血,紧紧地把他搂进怀里。

“他还是那么小,那么瘦,单薄得像一张纸。脸色苍白得也像纸。我把他抱起来,就像二十四年前第一次抱着他那样。他那么轻,仿佛不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而是一个刚出母腹的婴儿,莱茵海娜刚把他生下来。

“门给推开了一半,凌策在外面。他依旧微笑,那种笑容仿佛被胶水粘在了脸上。他不说话,从我怀里接过星寒,转身就走。我关上门,望着桌子上那个电击棒,头一次感到茫然不知所措。”老人闭上眼,隐见眼角有泪光。所有的回忆如无数匹从很远很远的时间黑洞跑来的快马把他狠狠地蹂躏在乱蹄之下。黑暗中无数快刀和利刃在火焰四射的脑海里上下飞舞,痛苦地切割他冗长清晰的记忆:那个女人柔软小巧的手,孩子在夜幕下平静而悲凉的眼神……

一个奶金色头发的女孩在站台上站了不知多久,雪花在她肩上积了厚厚一层。她的狗,一条黑毛白色唇部的老狗在雪地里打转,向列车吠叫。咬她的靴子。这一站没有任何人下车,小姑娘向手上呵了口气,接着等下去。

“‘卡列宁。’老人轻轻抹了一下眼角。‘又是哪个臭小子呢,让这么可爱的姑娘伤心了。她的狗真像卡列宁——它是不是死了?狗的寿命应该不到二十年。’

“妈妈去世的那年冬天,卡列宁就病死了。骨灰埋在我家花园里的樱桃树下。”

“哦,也好。”老人的眼神时而冰冷时而温柔。“那是星寒送给立夏的唯一礼物,是一条退役搜毒犬的女儿。应该叫卡列妮娜,立夏却给它起了个男孩的名字。

“回到故事上来吧,不得不承认,星寒是个优秀的领导者,也是个革命家。他不想制造苏联式的大清洗,却真正开始一点点地剔除国际刑警这巨大骨架上的毒瘤。我终于在辞职书上签了字,因为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

“如果张星寒活到现在,绝对是个独裁者。”

年轻人的嗓音陡然尖锐起来。“不可能!”

“别这么大声音,邻居们可都睡啦。其实任何人坐上王座之后都会被权力所腐蚀。至少那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有干净眼神的小警察。”老人无奈地叹气。“不久后,我在我的信箱里发现了一个红色信封。他在这个时候,竟要和立夏结婚。

“在外人眼里这太正常了。他在工作事业上安定了下来,自然该成个家。立了威杀了功臣,权力真空就差不多该补齐了。又将是平平静静一朝天子一堂臣地过上几十年。何况,他和立夏也是公认的女才郎貌,凑一对儿没人会说什么。

“但我真的是糊涂了。忍不住地赶到柏林,只想问问他为什么。那间办公室我进过很多次,此时也没什么改变。星寒憔悴了许多,一脸病容。眼睛都陷了下去,却更亮。如寒冰下的熔岩。

“米娜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掩饰不住地紧张。星寒却一副轻松之色。‘先生,你请坐。凌策不在,茶是我自己泡的,您凑合喝吧。我正要找您呢。’

“‘找我这老头子,做什么。’

“‘当然是求您原谅我了。上次对您不礼貌,太对不起了。您说是不是,米娜小姐?’

“他笑容甜纯,眼神却冷森森地。米娜吓出了一脸的冷汗,双手死死扯住制服裙的下摆。

“他此时已决计无法与我和解。他的性命捏在我手了,我已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不,无论他干了什么,如何处理米娜。

“‘小姐不必紧张。’他眯着眼睛,像只小狐狸。‘您也不容易,这我理解。’

“‘但我最恨的,就是欺骗和背叛。小姐,代价是很重的。’

“他站起来,笑容可掬地为我倒了杯茶。看似随便地向米娜肩头搭了一下,手中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不足一公分宽的细长小刀。手腕一抖便扎进她耳后的软骨,直没入脑。

“米娜的身子一下抽紧,差点将高跟鞋也踢掉。然后却软下来:她死了。

“星寒手上一点血也不沾。他咳了一声,‘凌策,把这里收拾一下。’

“我的目光仿佛钉在了他身上,以至于连凌策是怎么弄走的尸体,我都一点也不知道。他背对着我,双手抱胸。嗓音清冽如昔,却透着一种异样的颤抖。‘如果您想杀我,随时都可以。’

“‘害怕么?’

“他转过身来,空白的眼睛中有淡淡的荧光,那样的安静而幽深。像一片悲痛的湖,让人茫然得只想走到湖边,然后投身进去。‘先生,我下个月要结婚了。’

“‘知道,立夏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

“他只是冷笑。‘对于这场婚姻,我只有两个目的:一,用我的婚礼将伯爵夫人逼出来。二,我想,我想让立夏,以我的未亡人身份,在国际刑警议会占到一个议席,这很容易。’

“这话真是一字一句锥子般扎在我的心上。我老了,心也不像以前那么硬。抬头看看他,刚才的杀机锐意一点都不见了。只有寂寞,一点点从他娟丽的眉眼间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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