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起了风,李明卿轻轻拢上门,看见端坐在妆镜台前一身红装,峨眉淡扫的沈云亭。
俊逸的身形被裁度合宜的嫁衣匀称勾勒,腰线匀称,可以说得上纤细。
看得她眼里的尽然都是如蜜的笑意。
沈门宗祠的佛龛不远处点着一对红烛。
狼毫中楷沾了磨好的松烟墨,墨香袅袅,李明卿握住沈云亭握着笔杆的手,从身后环住她身前的
人,下巴轻轻放在她肩头。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年少时心中的期许,如今竟然成真。
喃喃的爱语染红了沈云亭的耳尖和面颊。
耳鬓厮磨,她的笑意如蜜。
李明卿握住她的手,笔尖落在纸上:“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情敦鹣鲽,白首永携。”
鹣鲽情深,沈云亭微微侧过脸,心下想到——岁月如奔。
她此时转过身,这红妆换了白发苍苍的二人,那一夕至白头也值得。
“夫人。”
她轻轻噙住那耳边的一抹红色,那一抹红色宛若血石,既暧昧又诱人,既馥郁又藏羞。
她明显感觉到沈云亭身子一颤,携了那人的手回了房中。
床的两侧红烛高照,幔帐轻垂。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起来,映着院中葳蕤盛放的红梅,暗香浮动。
钗环落在枕间,原本理好的云鬓凌乱。
她迷醉在沈云亭炽热迷离的双眸中,只一瞬,便觉岁月失语,流年暗度。
红衣之下的人就恍若雪中的红梅,指尖所触恍若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叠开去,都沾染了无尽的甜美和馥郁。
沈云亭那双眼带了几分微醺的意味,脸轻轻瞥向一旁,睫毛在红烛光中轻轻起落,竟有几分欲语
还休的羞涩之意。
修长匀称的手握住了柔软的锦被。
窗外的雪,越发激狂了。
第二部分·27
“哇——好大雪。”
翌日清晨,昭瑜和影背着满满的行李打开院门。
“不知道郡主和沈侯起来没有。”
昭瑜手上抱着一堆东西,便往房里走去。
“等等——”影忽然叫住她。
“怎么了?”
“……”影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
“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样看着我?”
影垂眸,被地上的白雪照得刺目,遂点点头:“你脸花了。”
“哪里?”
昭瑜把东西放在廊下,站到影跟前:“你帮我擦一下,我看不见。”
影微微抬手,指尖碰到昭瑜的脸颊,那冰冷的手指触及这温润的面庞,迅速地放下来。
“这就擦干净了?”
影抿抿唇,脸上微微发热。
门打开一条细小的缝隙,李明卿把门轻轻拢上,唯恐有风灌了进去一般。
“郡主。”影站在远处,神色恭敬。
李明卿颔首,影从怀中取了一封信函,呈过去:“京中来的信函。”
昭瑜和影将日前购置的物什搬到厨房里。
看罢信函,房门轻轻打开。
“京中来的信函?”
李明卿眉尖微微蹙起,随即舒展开:“嗯,父王染了风寒,信上说已无大碍了。”
素白纤长的手映着雪色,将信纸折起的动作有些慌忙。
沈云亭见此道:“还有吗?”
“无事。”
李明卿握着信函,轻轻推开房门。
“那我猜,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果然,相处日久,她一点想法都瞒不过。
沈云亭轻轻关上房门:“别在风口上站着了,才好一点的风寒。”推荐本书
她或许已经猜到了。
“信上说,两广总督风寻机一力将诬陷沈家通敌的罪名担下来,已经下狱。”
“嗯。”
“但——对于右相——”她微微顿住,语气中带有不忍,握住了沈云亭的手。
“无妨。”
“皇上只是免去了沈光右相一职。”
赤霄悬在壁上,支起一半的窗外透进来一丝雪意,分外刺眼。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烂漫闲光中缓缓过去。
年关将至,李明卿拥着宽厚的风氅坐在房中,院中白雪红梅相映成趣,微微提笔,画了多年的白
雪红梅图里,终于多了一个人。
院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让她倍感欣喜。
赤霄暗红色的剑刃挑起曲径上的雪,一红一白,身法精绝。
皎皎兮如轻云之蔽月,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