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看向风棠的目光中尽然是仇恨——
终于——
终于能够这样把恨意全都暴露在阳光下——
他微微拂袖,手指尖扫过自己身上适才香寒沾染过的地方,想要掸掉她留下来的气息,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
他平视着香寒:“你别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就在昨天,我看见你妆台上的夕颜锦囊,觉得十分眼熟。后来我一回想,同样的花色,我四年前见过的。在云津池边,那个叫做焦小宁的小孩子,也就是你儿子,腰间就挂着这样一个锦囊。”
“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他是这么死的吗?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
“他在池子边上摔了一跤,锦囊掉下去了,他求我帮帮他,那是他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那笑意越加诡谲,香寒的神色凄苦隐忍,看向风棠的眼神仿佛是看见了绽放在腐土之上的恶之花。
“我用绳子绑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浸入水中。”
“他不是想要那个锦囊吗?那就让他自己去捡呀!”
“哈哈哈哈——”
“看见他呛在水里求我,我觉得非常快乐!快乐极了!后来他发了心疾,看着他那个难受的样子,我就越加觉得畅快呢!”
香寒的嘴角流出一串血珠。
大火烧得沸反盈天,将风棠满带笑意的脸映衬得狰狞可怖:“我昨晚派人去查了你的底细,你救我喝下鸩酒,就是为了接近我,然后杀了我。只可惜——啧啧啧——”
“像你们这样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性命,只配让我们取乐。”
“太蠢了。不仅仅是性命卑贱,还很愚蠢。实在是太可悲了。顺便再告诉你一句,这场大火,也是我自己点的,不为别的,只为了让焦山从此以后在狱中度过余生。”
香寒愕然地睁大双眼——
倒在地上,再无知觉。
鬼手从地上抽出快雪,握在手中,剑尖对准了沈孟。
“所以焦小宁也是因你而死?”
“是又怎么样?”风棠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石俊生疯了,赵有庆死了,证据呢?焦山如果有证据,早就一纸诉状告到了京畿府,他又何必纠缠于我?你说我杀了香寒,证据呢?你们没有证据!”
“焦山想杀了我,他杀不了我。”
“你们也想杀我!但是你们都杀不了我!”
“处心积虑,最终也不过是枉费心机。”
他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笑话。
鬼手扣住了沈孟伤势略重的肩膀,将人往内衙的门上甩过去。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焦小宁?他只是一个孩子。”
风棠转过身,走到沈孟不从远处,自上而下地晲视着沈孟:“为什么?”
风棠的笑意凝在脸上,一抹忧愁一闪而过。
耳畔响起一个严肃的斥责。
“我怎么有你这样一个没用的儿子!”
“你就不配姓风!”
“滚出去!即刻滚出书房!”
那天他与石俊生从官学回家,被夫子斥责,他知道回去之后又要面对父亲的斥责,两个人走到了云津池附近。
“大哥哥你为什么伤心?”
那个孩子站在他身旁,长得粉妆玉琢,嫩生生的。
石俊生摆摆手:“去去去去——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