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瑜放下东西,轻轻退出房中,拢上了房门。
烛影摇曳,她握住密函的手,微微颤抖。
她要触碰的,是她从未触及过的过去。
打开它——
打开它——
真相就在你面前——
他的身份也就此明了——
打开它!
她从没有想过沈云亭有一天还能够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再见到沈云亭,是这样的情形。
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呢?
她甚至想现在就到沈宅,拍着桌子,指着那个混蛋——
她怎么可以瞒着自己这么久!
这么多年!
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牵挂她!
这个混蛋!
又或者——现在就到沈宅,拍着桌子,告诉这个混蛋——
自己再也不要理她了!
多少的往事涌上心头,就像那年深冬,她接到沈家举家入狱的消息,匆匆赶回京城,却在岭南沉船,漫灌进鼻腔的河水一般——
那些往事仿佛要把她淹没。
李明卿拿起密函,打开桌上的灯罩,火舌带了几分猖狂的意味,很快把那一卷未拆开的密函烧成了灰烬。
她已然确信这个人是谁。
无须再证明,她非常确信这个人是谁。
无论你过去经历了过什么,无论我们刚刚经历过什么。
从今以后,我们的终点,我们脚下的路,始终如一。
我知道。
我知道你也知道。
沈云亭。
三日后,李明卿带着昭瑜来到沈宅,看望因伤卧病在床的沈孟。
“事情现在怎么样了?”躺在床上的人比先前有了几分气色,李明卿记得几天前,这个人两次倒在自己身侧。
“风棠入了昭狱,两广总督风寻机也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皇上的责罚。”
她没有提及自己在昭狱中查问九年前旧案的事情。
“那你师兄呢?”
“师兄他终于放下了这件事情。”
“他以后去哪?”
“他已经离开京城了。或许会像师父一样,做一位出世的高人吧。”
躺在床上的人攀着床沿坐起来,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嘶——”
沈孟皱眉:“那他还会回来吗?”
坐在桌边的人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碗:“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想请焦先生帮个忙?”
李明卿顺着沈孟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挂在墙上的快雪。
听见他道:“那天晚上在西郊衙门,我的快雪被鬼手打碎了剑尖。焦先生既然会铸剑,他一定能想个办法帮我修好快雪的吧。”
“不必了。”
“哎?”沈孟嘴角一抖,那是他的剑呀!
昭瑜拿着东西从门外走过来,手上托着一股黑色的锦缎。
“这是我师兄临走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他看见玄铁剑柄上镂刻的暗纹还有剑身通体的暗红。
不由深吸一口气。
竟然是赤霄。
“太贵重了。”推荐本书
“你知不知道,先帝很喜欢赤霄?”
“先帝喜欢赤霄,早就天下皆知。”
“我师兄修复了赤霄,但他认为,赤霄不属于端坐在朝堂之中的君王,而该是浴血奋战的将军手中杀敌的利器。所以他——骗了先皇。”
好一个焦山!
好一把赤霄!
“在他眼中,能够配得上赤霄的只有当年京畿府的沈尚书,只可惜,他铸成赤霄的时候沈尚书已不在人世了。”
沈孟看向赤霄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如今以赤霄相赠,是希望沈大人能与沈尚书一样,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
沈孟微微闭目。
他的父亲一杆缨枪,曾经定北境,平西乱,戍守京都,护卫天子。
他从小——
就想成为那样的人。
会的!
会的!
当他伤好了,能够拿起这把剑,他就要用这把剑去守卫父亲曾经守卫过的天下,去守卫李氏一族的天下。
他只希望他身后那些被他守护的人当中,有她就好了!
“还有那件事呢?”
“你指的是哪一件?”
沈孟微微打了个手势,房中其余人悉数离开,他方问道:“半个月前得月楼里面,郡主擒下的那个北夷人的事。”
“我父王今日在朝堂上呈上了北夷将偷袭北境的密报。”
“要打仗了?”
李明卿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北夷意图从京都的官员手中获取北境十六郡的军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