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仿佛在看别人的故事。
羽夫人越乞求,就越得不到满足。“灭门大部队”抽笑着,不但没让我放血,反而一剑朝羽夫妇刺去,就像宰杀牲畜,一箭双雕,把两个人像肉串般串起来。他俩被解决了,像全府的人一样,都被解决了。
所以结束了吗?结束了我就要回清垣院去,继续为候鸟编故事了。但我没迈开腿,后脑勺忽受重击,疼到脑子里,眼前一黑便晕过去……
像睡了个觉,按理说我应该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但睁眼却只见层层树叶遮挡月光,只要轻轻扭身,身下便传来沙沙的声音,像踩落叶一样。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见这么多树,莫非这就是羽承说的“树林”吗?
我挺身,周围只有一人,他着淡灰衣裳,浸入些血迹。那件染血的外袍被脱下,躺在树叶上,因为落叶是红的,所以血迹不明显。
他轻轻走来,如幽灵般没发出任何声音,居高临下看着我。我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仰脸撑起身:“你谁?……(我不知如何称呼他)‘灭门大部队’?”
他嘴角抽笑,并且很爱笑,灭门时在笑,说话时也在笑:“哼!‘灭门’是有,但没有‘大部队’,就我一个人。怎样小子?厉不厉害?”他向我炫耀本事,但我没想这么多,灭了多少关我屁事!我爬起来,踉踉跄跄,只要有人推我一把就会跌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我冷冷应:“哦。”
“小子你就这点反应?”他不满地挑起我下巴,“知不知道只要你活着,就不算‘斩草除根’。”
“所以?”我皱眉道。
二话不说,他将我狠狠向后推。背脊骨撞在树干上,蹭掉层青苔,他伸手掐我脖子,还在亲切地冷笑。
开始我只觉得疼,感觉脖子上的血管以心跳的频率跳动,后来呼吸困难,眼前一片黑红满是星星。我手忙脚乱,本能去推他,但推不开,窒息的痛苦愈渐加重,眼角呛出滴泪,我闭上眼,浑身软瘫,呈现晕死状态,渐渐没知觉。
正当我将永远地昏迷,他慌张松手,我听见他倒退一步的声音,他还抽息口气,似在害怕什么,但我看他灭门时,明明手都不抖。他又嗤之以鼻叫骂:“哼!不堪一击!”过后踢我一脚,觉得不够又补一脚。
可疼了,我意识尚在恢复,气卡在咽喉,被他活活踹了出来。这种人我懒得跟他斗气,看他一眼都嫌烦,我坐在树根,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自始至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好家伙,还这么镇定?!”他蹲下,好奇地打量着我,像在打量一个新奇的猎物,“叫什么名字?”
告诉他无妨,希望他不要掐我就行。我缩了缩脖子,给他留个侧脸:“徒然。”
“‘徒然’?”他抚摸下颔,“原来不姓羽……好!是个好名字!
“你呢?”
“你不用知道,”他负手斟酌,“……不如这样吧,你以后叫我‘师父’就行!”
为什么?!你都快掐死我还妄想我拜你为师?!他要我给他打杂,要侍奉他,还要学他,谁家便宜这么好捡?我又不傻!
“不要!”我毅然决然。
“拒绝我?”听他的语气,也许第一次被拒绝。他眼神诡异,应该说是恐怖,在自嘲,在逼问,在强迫。
我岂能为此折腰?所以还是坚定语气:“不要!”
他捂嘴不可置信地干笑:“想知道原因吗?我收你为徒的原因。”
“问得好!一点都不想!”
“管你想不想?!我一定要说!”
“……开心就好,呵呵。”
就算说了原因,我还是不会同意,所以我只是冷然地看着他。
“视横尸巍然不动,观剑刃无动于衷,做得到这些,要么是圣者,要么就是傻子了。”他道,“但我发现,这二者,你都不是。你白得像张纸,让我迫不及待想留下自己的痕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打了个哈欠。
“嘲讽我?”
我不知什么是“嘲讽”,只是突然想到这句话罢,所以摇摇头。推荐本书
“那你说我是哪一类?‘赤’或‘黑’?”他注视着我,摘下我头顶的落叶,期待我给他的答复。
“‘赤’,”我不是有心奉承,“你灭门,浑身是赤红的血……”
顿时,他忍俊不禁前翻后仰。我一头雾水,不知有什么好笑。他捧腹:“哈哈哈!你真太有趣了!我收回方才的话,你分明是个傻子!”他骂我傻,但又很高兴,有些人是我穷极一生也无法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