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以然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的困境,但唯有这次,有一种义无反顾豁出去了的感觉。
在她非黑即白的概念里,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有一了百了才是真的能让自己好起来的方法,现在她要去做个了断了。
应安阳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的背影在应以然眼中以然陌生了,不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面,而是那向来就不可一世的人,竟然在人前都不能将后背挺直了。
“你来了。”
应以然看到了他鬓角生出的白发,他最近过的应该很忙碌,连形象都不比往常好好打理了。
她只看了应安阳一眼,将视线转向了病房。
应琦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身上还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同样的让应以然感到陌生。
“他要这么躺一辈子了。”
应安阳在应以然背后开口,身边的保镖和助理走去了走廊的另一边,给了他们谈话的空间,应以然听到自己这个恶魔般的父亲发出叹息声:
“他怎么就拿自己置气呢?宁愿相信那些外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清醒了之后是个什么感受……”
“爸爸呢?”
应以然没有回头,她将一只手放在了玻璃上,语气冷淡的问应安阳:
“爸爸是什么感受,您现在是清醒的吧。”
“我?”
应安阳没有理解应以然问这个问题的意思:
“我除了为他伤心,还能有什么感受。”
“还应该有啊。”
应以然终于回头了,应安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她的女儿,看过瘫痪在床上的哥哥,转过头竟然对他露出了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笑容,好像在看一出不是那么有趣的木偶剧。
“我是问爸爸的感受,这种什么都没有了的感受。”
“你在说什么?”
应安阳的左手微微的抖了抖,他人生中少有感到恐慌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自己女儿语气清淡的一句问话而感到无法掌控的恐惧。
“爸爸不是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吗?现在你还有什么呢?”
应以然的问题明显怀着恶意,应安阳一时间竟然无法应对,只能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人无非就能拥有那么几样东西,金钱你有很多,但可惜,你看看你天天忙的,都没有时间去花钱去享受,我每次刷卡的时候都在想你赚这些钱其实都给谁花了。事业嘛,很快也就没有了,应不忆和我的关系还不错,感谢你给我的股份,我想你很快就可以提前退休了。朋友这种东西,你可能更没有,毕竟,你要是真有朋友,我也不敢说让你提前退休。”
应安阳的手抖动的幅度更大了,已经引起了离他最近的应以然的注意,然而她瞄了一眼,还微微扩大了笑容,对自己的话造成的影响颇为得意:
“你有看过自己还有什么吗?感情?说起来,你最想要的是徐依吧,可惜了,她恨你入骨,别说得到她了,恐怕还要躲着她捅你刀子吧。你现在唯一活着的有血缘关系的人,除了我,就是里面躺着的那个,你花了心思进行精英教育的儿子了吧。”
应以然笑容中的恶意变得明显:
“可惜了,这个儿子,非但没有你的睿智,没有你的冷静和耐心,甚至完全不信任你,被个人随便的说一句,就能将自己爷爷和亲生母亲的死因扣到你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