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生病
岳维对乔洋的反应也很奇怪,他早做好了对方上门吵一架的准备,但乔洋没动静,偶尔见到,那人连表情都不会变一变。
不动声色至斯,怪不得有人给他起个冷面杀手的绰号。
岳维好像有些生病,jimmy已经被他父母带回去了,吵吵闹闹的人一走,时光顿时就会变得无聊。一无聊就会生病,一生病就会病来如山倒。
正好是周末。
岳维晕着头打车去医院。
车速快的会让人想吐,岳维难受的捂起嘴,看窗外飞快掠过的建筑物。
还有多久才能离开?
岳嘉铭最近对他的管制越来越严,前两天居然还安排他相亲。
岳维无法忍受。
居然正好病了,他囔着鼻子一边咳嗽一边给女方打电话,表示自己重感冒,正在医院挂吊水。
女孩子听他奄奄一息的声音和医院小孩子打针的哭声明显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并表示要来看他。
岳维灵机一动:“不要,我得的是乙肝……会传染……咳咳……”
就这么三两下搞定了,岳维长舒一口气,得好好跟岳嘉铭谈谈了,他可不想为节外生枝的事耗力气。
“岳维!”医生在门内叫。
岳维走进去,量了体温,果然是重感冒。
输液很无聊,而且还饿的很,手机也玩没电了。
而且水灌多了很容易让人想上厕所,一想起上厕所就不免想到乔洋上次。岳维扑哧一声笑了,苍白的脸终于有了点生气。
想起乔洋,乔洋的电话就来了,对方问:“岳维,你在哪呢?”
“怎么啦?”
“你是不是病了,晓阳说你得了重病。”对方一个字一个字的,宛若中央台的播音员。
“骗她的。”喉咙一阵发痒,岳维忍了半天才接着说,“我没事。”
“你病了。你在哪?”乔洋笃定道。
“我说了没事。”门外的小孩子又开始哭,岳维有些烦,加大音量,“我没有事。挂了。”
岳维实在很不想跟乔洋多生是非,那小孩从小就爱跟着他,走到哪都能看到。虽然是个闷葫芦,但却是个好孩子,这么大了还没一点长进。
饭都白吃了。
岳维开始铺天盖地的咳,肺都要吐出来了。
忍了良久,还是决定掂着瓶子去找厕所。
“岳维!”乔洋在楼梯口就开始喊。
居然来的这么快!他应该可以去刑警队。岳维转过身:“扶我去一下厕所。”
乔洋还有些喘,他记得上次岳维的地址,再加上听到电话里的背景音,立即开车来了离岳维家最近的医院,上了二楼急诊,他还真在这里。
岳维等来了一个拎吊瓶的人还是蛮高兴的,他纠结这么久就是在琢磨着怎么一手拎着瓶子一边成功地上厕所。
乔洋木呆呆地陪着岳维上厕所,他的鸟没自己大,但是还怪好看的。
跟他小时候的差不多。是的,我们的乔洋一直记着他哥哥的裸体画,并且,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他还梦到过。
时隔多年跟小岳重新见面,乔洋很激动,但是,他面瘫。这点拯救了他,他没有脸红,没有躲闪,任谁都看不出他心里正在煮开水。
岳维回去的时候轻松多了,乔洋开车很稳,速度也不快,大包小包的药和冗长的医嘱都是对方记着,他只负责睡觉就好。
“岳维,到了。”前方传来声音。
“嗯?”岳维睡眼惺忪,动了一下没起来,“全身酸,扶我一下。”
“好。”
乔洋抱着上身把人提出来,岳维靠着车窗上,披着乔洋的外套懒散地打哈欠。
岳维被乔洋牵着进电梯,进门,看着对方倒在卧室的床上。
按理说发烧不至于弱成这样,乔洋打电话问医生,医生说岳维的体质对药物没抵抗力,药里有一点安眠成分就扛不住,想睡觉是正常的。
乔洋放下心,静静地看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被乔洋包的跟个蝉蛹一般,只露个脑袋在外面。不长的发丝散在枕头上,软塌塌的让人想摸一下。他的轮廓很好,额头、鼻梁、人中、下巴,弧度起伏地无可挑剔。岳维的脸很白,总让人觉得非常脆弱,不忍心苛待他。那人一双标准的凤眼,笑的时候像光芒乍现大地,不笑的时候如西湖蒙上烟雨。
“岳维……”乔洋在心里低低地叫他名字,身躯下沉,慢慢靠近。
终于鼻尖离鼻尖只有几毫米。
乔洋忍不住想贴上他的嘴巴,淡淡的红色,像雨打过的蔷薇。
亲一下吧,就亲一下。
乔洋着迷地看他,呼吸相交,扑在脸上痒痒的,仿佛二人共着一个肺,正在同一个频率的搏动。心跳如擂鼓,原来这句话是真的。鼓声如此强大,一不小心就会冲破心脏砸向身下的人。
岳维……
乔洋小心翼翼地嗅着他,还要担心对方会不会随时转醒。
某个瞬间甚至有把对方扒光的冲动。
但是,乔洋不敢,他怎么敢动岳维。他连吻都不敢吻他。
“乔洋,想喝水。”岳维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直到第二天□点才醒。
“好,马上。”乔洋端杯水过来。
岳维毛茸茸的,头发凌乱,穿着卡通睡衣像个少年。
“你给我请假了没有?”像个少年人的岳维嘟囔问道。
“请了。”其实乔洋很想摸他一摸。
“好想睡,”岳维掀开被子起来,“要先上厕所,嗯有饭没有?”
乔洋从没有想过贵气如小王子般的岳维会把上厕所跟吃饭连在一起说,有些想笑,连连点头:“有的,买了八宝粥和面包。”
“我不喜欢吃面包。”岳维一边走一边关厕所门一边冲乔洋嚷嚷,乔洋还没听明白就传来哗啦的水声。
等岳维洗干净出来,乔洋已经把饭重新热好了。配粥的是海鲜包,岳维咬了一口:“你这是哪买的,我怎么不知道有卖的。”
“你要喜欢我以后多给你带。”乔洋怎么可能说他开了大半个小时的车拐道城南排半小时队买的。
岳维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乔洋,你……我要不是个男人的话,会以为你想追我。”
“……”乔洋等他一个包子吃完,才慢慢靠到对方身边,“我是想追你。你该知道吧?”
开玩笑,两人认识十几年,岳维这么个聪明人怎么会发现不了周围时刻注意自己的目光,怎么会以为一个人会完全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怎么会感觉不到乔洋老是在不着痕迹的惦念他关心他?
岳维不是个傻子,他也疑惑过,但始终没有捅破窗户纸问。
问了有什么好处?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弄不好还会多了牵挂。
“乔洋,我是GAY,但不代表什么人都喜欢,我不喜欢你。”尽管在意料之中,但被这么干脆的拒绝还是能让人心**成碎片。
“为什么不能呢?人都是可以相处的,我,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乔洋的声音真像动物在呜咽。岳维叹口气:“你该去结婚,不要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
“就是误入歧途,就冲你来照顾我,大学时给我打钱,我是真心劝你乔洋。”
谈话进行到这里气氛就显得很奇怪,乔洋脸色冷的掉冰渣,岳维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粥。
乔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吃完饭要记得吃药,我把你的药分包装好了,每次一包,别忘记了。”
乔洋讷讷道:“我去上班了。”
直到关门声传来岳维才放下勺子,MD这粥真难喝,胃里一阵犯恶心,他跑到卫生间呕地全部吐了出来。
乔洋工作的时候一向很认真,告白失败,其实,真的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时机也不好吧,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自己忍不住了。抑或,这两天气氛太好。
助理小叶看着自家老大,都什么时候了,办公室都快成岳维党的天下了,乔洋还是不紧不慢地,完全看不出有一点着急。
话说岳维没来之前乔洋绝对是办公室女人们的一号幻想对象,虽然乔洋一直是严肃的面瘫脸,但架不住人长得好,而且又是总经理,关键还是单身。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乔洋性格还蛮不错的,也很好说话,而且有些谈不拢的生意他板着脸出面一般都成了。
岳维却是另一种气场的人,虽然话也不多,也会面无表情,但人家长得贵气天成,一笑起来妈呀简直倾国倾城了。少数几个见过他笑的女人果断转移阵地,而且岳维到底是总裁的亲儿子,办事极为干净利落,渐渐很多工作的重心都转移了。
小叶都在为她可能的失业发愁,越看乔洋越愁,难道是家族内斗?岳嘉铭肯定支持岳维吧,岳太太必然支持乔洋,唉,女人怎么能够斗得过男人?公司的领导层估计早晚得换。
乔洋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小秘书在发呆,而且不知道想什么,看着他的眼神非常诡异,如果没看错,那是同情,或者还有伤心?
乔洋没有理会,把自己桌面上明显减少的文件仔仔细细看完了。
虽然狗血,但小秘书有一点还是猜对了。
岳嘉铭的家里并不太平,乔莉馨跟岳嘉铭吵,岳嘉铭说乔洋那是自愿交权,他也没办法。
于是乔莉馨三天两天打电话教训劝解乔洋。
小奇都说他妈妈八成是疯了。
☆、五、生日
是的,乔莉馨以前绝不是这种人,起码乔洋没发现自己的母亲是这种搬权弄势的人。他以前也是慢慢从头干起的,干的怎样乔莉馨很少过问,那时她会做她的富太太,做做面膜逛逛街,操心操心自己的小儿子,一派雍容大方。可自从岳维回来,也不知怎么了,乔莉馨就像疯了一样,天天把事情想得很严重,仿佛岳维就是一个毒气弹一样,靠近他百米之内会死无全尸似的。
乔洋问乔莉馨怎么了,那个女人吵了好一阵子突然哑了声,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没事。”
乔莉馨的眼神绝不是没事,他很少看见自己的母亲那样地,恐慌。
乔洋自忖自己不是没能力的人,他工作这么久,人脉积蓄都还有些,假若真被顶下来,回头自己去开个小公司未必就差了。
实在没有必要为这个闹的家庭不和谐。
这个想法搁在以前乔莉馨会大赞儿子有志气,敢凭自己的能力去闯,现在的乔莉馨则连连反对:“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个家完全是靠着公司的,公司垮了以后要怎么办!前两天还有个新闻说有个企业的法人破产欠债跳楼了!儿子,你不能把自己的权利交给岳维,懂吗?岳嘉铭说他不会管你们,你本来就是总经理,岳维是你的下属,儿子!”
乔洋也快被他妈妈逼疯了。
岳维来上班时脸色明显发青,大病未愈的样子。
乔洋有些担心,忙问他没事吧。
岳维很冷淡地回答没事。
乔洋回到自己屋,觉得这都是哪跟哪,仿佛一下子被搅进一个漩涡似的,每个人都对他有意见,悲催的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岳维,能谈谈吗?”
岳维看见乔洋进来很明显的皱眉头:“谈什么。”
乔洋愣在原地,拳头颤抖了两下又松开:“我就是说喜欢你,又没有很干扰你的生活,你这个表情,让我很,不适应。”
“你已经干扰了乔洋,一直在干扰,懂吗?”岳维冷笑,大声回答他。
“岳维,”乔洋看他脸色不好,很想问他吃药了没有,但他再啰嗦这个男人会觉得很烦吧。“岳维,以后公司的业务你解决好了还是拿给我看一下吧。”
岳维猛一下坐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像要吃人似的:“乔洋……行,我会的。”
岳维不再看他,埋头打开一个文件:“门在那边,乔总慢走。”
乔洋觉得全身发烫,事情是越来越失败,谈私事不行,公事又让岳维离自己愈发遥远,“我见到他永远会手足无措。”默默念叨,心底冷极。
岳维把门关严实,拿起杯子接水喝。手上扎针肿成一片深青色,筋脉也大了好几分。一生病就想咳嗽,岳维咳得惊天动地。
MD我迟早要离开这里。
不一会小叶就抱了一摞文件进来了:“乔总,业务部的文件。”
乔洋身子一震,脸色苍白道:“放着吧。”
乔洋得承认自己不会说话,本来一句好好的话经他板着脸一说通常就会变得糟糕,就像刚才,他真的不知道岳维会有这么大反应。
“岳维!岳维开门!”走到门口就听见一连串的咳嗽声。
屋里静了一下,门被打开,岳维抵在门口:“又怎么了?”
“你病没有好。”看那人下颌上的青筋一道道浮起,仿佛快要撑破那层薄皮肤似的,乔洋很是心疼,“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乔洋,不要再在我面前晃了,你除了会让我病的更加难受外,没一点用处。”
当着办公室一干看热闹人的面,岳维把门关上了。
乔总神情刻板地又回到总经理室。
乔洋一句话就把本该属于他的权利收了回来,乔莉馨很高兴,乔洋也不知道想什么,每次跟他说话走神更多了。
“儿子,你都瘦了,多吃点肉。”
“妈,要不是你一天三百个电话给我哥打,他能瘦吗!”小奇嚷嚷。
“好好吃饭!”乔莉馨瞪着爱捣蛋的小儿子。
小奇比自己小十岁,比岳维小十二岁。岳维从来没有捣蛋过,一直很彬彬有礼。
岳维一个人住,一个人做饭吃饭,一个人病了半个多月,乔洋在他楼下堵过他,岳维很生气,扔了他的药,说话也非常刻毒。
乔洋最近养成了每天晚上开车去岳维楼下绕一圈的习惯,有时也会上楼,在门口站一会。岳维有时候还会咳嗽。乔洋忍不住在他门把上放的药,最后都会被丢在门口,然后被阿姨收拾走。
乔洋很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性格,转眼岳维快生日了。
一年又要走到尾。
岳维工作很努力,每天晚上九点才回家,房间里的灯一亮亮半夜。
“岳维,我在你家门口,给我开开门吧。”乔洋给他打电话。
“你烦不烦,哪来回哪去。”对方一点也不客气,电话又挂了。
乔洋就像个傻 逼似的坐在楼梯口等,幸好他也料到了,特地穿的很厚,等的时间长了还能眯一会。
年底总是很冷的,万籁俱寂的夜还能听到风呜呜的声音,露宿街头的人会羡慕温暖的房间和被窝,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的微弱光芒似的。
尽管很冷,后来还是熬不住睡着了。
“起来!”有人在踢他。
乔洋瑟缩地抬头,岳维穿着睡衣怒气冲冲。
乔洋吸着鼻子跟岳维进了屋,脚冷麻了。手腕的表显示:凌晨三点十五分。
“你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一个大男人!哼!怪不得没人喜欢你!”岳维对他一向是不客气的。
乔洋瞪眼睛。
“你还会瞪眼睛,不容易!”岳维不知道生的是什么气,大力地敲自己的额头,“有什么事!”
“你别发火了,看你气的筋都爆了。”乔洋很担心。
不知怎么,进了屋的乔某人淡定不少,相反岳维就暴躁了。
岳维抵着脑门坐下来,看到茶几上的东西表情很反感:“这是,蛋糕?”
“嗯,今天你生日。”
“你TM凌晨来给我过生日,很好!我失眠啊知不知道,还让不让我睡了!”踢了一下茶几,岳维表情痛苦地摸脚趾头,“我一点也不喜欢破蛋糕!还黑森林!我讨厌巧克力!”
脾气坏的小孩破坏力大,岳维一直吼来吼去,拆开蛋糕挖了一口:“黑森林!那么多巧克力!还不放水果!有水果,还是过期的罐头泡过的!甜的要死人!”
……
乔洋彻底接不上话了,径直去给他倒水喝,拿了盘子给他仔仔细细切蛋糕。
岳维倒是不客气的把能吃的都捡了吃了,整个蛋糕被扒拉的极为惨不忍睹。
“肚子好撑……”岳维掀开衣服,看看自己的肚皮,“圆了。”
“……”乔洋还是决定不搭话的好。
“木头!车轧不出个P来!面瘫!你怎么不回外星球啊?”岳维跟喝晕似的脑子跟着乔洋的步子乱晃,“地球很危险啊!”
“……”
乔洋像扶太后一样把岳维扶到卧室,岳维摊在床上:“我先睡了,肚子烧得慌,睡不着……”
岳维撅着嘴委屈地柔肚子:“破蛋糕……”
他小孩一样的模样让乔洋很想亲他,低头给他盖被子,那人身上一股奶香味。
“乔洋,地球真的很危险,你回火星吧。”岳维眼睛亮闪闪的,一本正经说道。
……
乔洋撇他两眼,到客厅收拾桌子去了。
睡太晚的结果是第二天果然迟到了,睁眼看看表,乔洋决定打个电话请一天假。
岳维还趴在他怀里睡着。
好乖的样子,乔洋昨天一直没舍得睡。
都快被他整出灰姑娘的诅咒了,南瓜马车,水晶鞋,过了十二点就全部失效。
那人睁眼会问一句:“你怎么在这?”会吗?
乔洋亲亲他。
抱着喜欢的人醒来,这感觉像情侣一样。
“我没刷牙。”岳维睡眼惺忪,打了个喷嚏。
“你醒了?”
“你看不出来吗?不醒怎么说话,我这像说梦话?”
“……”这就好比高高在上的神祇突然放了个屁,或是优雅尊贵的王子翘着二郎腿剔牙一样,岳维简直把乔洋心中十多年来冷静完美的印象摧毁殆尽,一时间让人接受无能。